奥尔迪斯本要再说什么,但又打住了。他伸出舌头,舔了一下嘴唇。教室里有一种紧张的氛围,时间暂停了。奥尔迪斯仿佛离他们近了许多,仿佛他就站在房间前面,朝着那男生一步走过去。
&ldo;好吧,&rdo;他说道,&ldo;我以为一个好的谎言和一个好故事是一样的。不加修饰就不成文章,而什么是修饰‐‐&rdo;
&ldo;你撒谎吗,教授?&rdo;海登问道。
奥尔迪斯退后一步。&ldo;不好意思,你说什么?&rdo;
&ldo;这是个简单的问题。&rdo;
&ldo;我撒谎。我撒过。但这是种习惯‐‐就像许多我曾经有过的习惯一样‐‐自然,我进了这座监狱后已开始尝试去除这种习惯。&rdo;
&ldo;你都说过什么样的谎话?&rdo;
&ldo;得了吧,丹尼尔,&rdo;梅莉莎&iddot;李说道,&ldo;别纠缠不清了。&rdo;
屏幕上奥尔迪斯笑了。&ldo;不,不,让他说。我发现这个男生很有趣。我的谎……&rdo;奥尔迪斯回想着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&ldo;过去我常常给杜孟的学生讲一些不真实的故事。那么说来,我跟伟大的保罗&iddot;法洛斯如一丘之貉。&rdo;
&ldo;什么样的故事?&rdo;
&ldo;我告诉他们我曾住在欧洲,&rdo;奥尔迪斯说,&ldo;这不是真的。我住过的最奇怪的地方是爱荷华。&rdo;大家哄堂大笑。
海登除外。他盯着屏幕,喃喃地说着别的什么事。其他人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,即或是听见了也并未留意。那仅仅是两个字:程序。
但是理查德&iddot;奥尔迪斯听见了。然后他笑了。
亚历克丝
现在
13
在返回老宅的途中,亚历克丝拨了刘易斯&iddot;普莱恩的手机。答录机里那熟悉的声音用一种平淡的腔调说道:&ldo;我是刘易斯&iddot;普莱恩,奥克伍德医院的监察官、首席精神病医师。请在听到录音后留言。如果有紧急情况,您可联系行政处。谢谢。&rdo;短暂停顿后,亚历克丝说道:&ldo;刘易斯,我开始有些担心你。我们都在这儿,今晚住在菲斯克院长的房子里。迈克尔的追悼会是明天上午。我们都在等你。我们想……我真的很想见到你。请回电。&rdo;她按了挂机,穿过四方院继续朝前走去。
当她回到老宅时,所有人都在大屋里,讲着有关迈克尔&iddot;坦纳的故事。她一进屋,说话声便戛然而止,五个老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她,仿佛她正好撞见他们揭开自己最隐秘的秘密。在这群人中间,用毯子裹着肩、剧烈颤抖着的,正是萨莉&iddot;坦纳。
她知道,亚历克丝想,她知道我准备要干什么。
&ldo;大家好啊。&rdo;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。
&ldo;有何进展?&rdo;萨莉问道,她碧蓝的眼睛里已不带一丝希望的光。
亚历克丝摇摇头。&ldo;他们还在查。布莱克警探‐‐他是个好人,萨莉。他会查出罪魁祸首的。&rdo;
坦纳的遗孀做出一副苦相。&ldo;布莱克,那个混蛋。&rdo;克里斯蒂安&iddot;凯恩把她拉到自己身旁,出于某种原因,这个动作让亚历克丝觉得嫉妒‐‐她有太长时间没和其他人在一起,在丹尼尔死后她返回哈佛,也没有遵守保持联系的许诺。她把目光投向凯勒,而他却避开了。
&ldo;我们谈点过去好玩的事吧,&rdo;克里斯蒂安说,&ldo;迈克尔会想要我们谈开心事的。&rdo;
&ldo;是的,&rdo;弗兰克&iddot;马斯登含混不清地说,&ldo;绝对的。&rdo;他侧坐着,露西&iddot;威金斯紧靠着他。
&ldo;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一回,迈克尔问奥尔迪斯他是否确定法洛斯讲过的一句话?&rdo;克里斯蒂安问道。
&ldo;我记得,&rdo;梅莉莎&iddot;李说,&ldo;那就是迈克尔的风格。&rdo;
&ldo;是啊,不是吗?&rdo;说这话的是萨莉,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内容。什么都没有。亚历克丝怀疑她是否真还记得当时的情况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们就那样继续着,互相讲着他们被杀害的朋友的故事。这些故事大多数都是迈克尔在夜课上挑战理查德&iddot;奥尔迪斯权威的小插曲。即使还在那时,他已非常杰出,就像他们各自都以自己的方式展现着最优秀的一面一样;研究生毕业后仅一年,他接受了母校的教职,当时亚历克丝还致电祝贺了他。她还记得他的声调,记得自己在想,他不高兴再回那儿去,回那地方一点不让他激动‐‐而这也不能怪他。
他们一边说亚历克丝一边望着他们。观察着他们。
&ldo;我记得迈克尔说过点别的什么事。&rdo;克里斯蒂安说着,亚历克丝专注地盯着这位作家,盯着他尖尖的学究似的下巴和那永远不停转动的眼睛。她又想起那天早上奥尔迪斯说的话,以及他给她的任务。眼前这个人可能犯下谋杀罪吗?凶手可能是克里斯蒂安这种衣衫褴褛、追求功名痴心不改的人吗‐‐
&ldo;晚上好。&rdo;
亚历克丝转过身,看见马修&iddot;欧文推着轮椅进来了。在那张轮椅‐‐那张陈旧的、椅背用粗帆布包着的、与他们身处的老宅的破败景象极为合拍的轮椅上‐‐坐着的是斯坦利&iddot;菲斯克院长。看见他的样子她大吃一惊。他那皱缩、衰弱的像小孩般的身子裹在一件厚重的睡袍里。他戴着墨镜,脸上扑着粉,粉底显出铜绿色,嘴唇上则抹了鲜艳的深红色口红。他头上戴着顶金色的假发,从头顶梳成偏分的发型,刻意地模仿当年他在贾斯珀当文学教授时的装扮,让人看了不由得心酸。欧文把菲斯克推进来,让他正好停在从前的学生们围坐的圈子外,然后便走开去拨弄将熄的炉火。夜幕已经降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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