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大喜上前,将他身子抱起,往空中一抛,随即双手接住,放在地上,道:“你终于还是下来了。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当下问起他的名字,卫纨具实以答。老者闻听他姓卫,不禁心中一动,便又问道:“你父亲是何人?我现下要收你作我的弟子,可还须征得你父亲同意方可。"
卫纨闻言一怔,心想:“我父亲在江湖上恶名昭彰,得罪人物不少,倘若此老与我父有些过节,岂不让他嫌弃于我,不收我这个弟子?”但他又实在不愿捏造假名,便反问道:“不知老伯是何来历”
那老者听问也是一怔,随即明白其意,便道:“老夫家住黔云岭,江湖中人都称我为“黔云老怪’。"
卫纨闻言,大喜道:“哎呀,原来你是爹爹的好友!”他昔时曾听祖父与父亲谈论过此人,知他与己父是生死之交,当下再无顾忌,道:“先父名叫卫永宁。”说到“先父”二字,眼冲不禁湿了。
黔云老怪听他说出“先父”二字,大惊道:“你父还小我三岁,怎会便此仙游”
卫纨再也忍不住,泪水顺颊流下,当下讲了祖与父双双被武林正教众人围攻而亡命之事。黔云岭主愈听愈是恼怒,“什么正教中人?自命侠义,打不过人家,就以多为胜,算什么英雄好汉!"转而又是一阵伤感:“想不到我隐居才十余年,从此再也见不到永宁贤弟。好,纨儿,今日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,你要勤练武功,日后到江湖上闹他个天翻地覆。”
卫纨当即拜倒于地,“咚咚咚咚……"连磕了八个响头,算是行了拜师之礼。黔云岭主将他扶起,忽地一声呼哨,卫纨吃了一惊,却见密林深处奔出一匹白马来,原来师父是骑马而来,当下二人合乘一骑奔下山去。
路上,黔云岭主便即传了卫纨一些本门练功口诀,让他熟记,这日到了长江之滨,二人在一处茶摊歇足,要了两碗茶,饮将起来。
正在此时,忽听脚步声急促,一条中年汉子自北疾奔而来,面红如血,显是用力过度。身后三名蓝巾裹头的大汉紧紧追赶,手中各提一柄短狼牙棒,犹如凶神恶煞一般。便在离茶摊不远处,三条大汉足下加快,已是抢在那中年汉子面前,拦住去路。那中年汉子拔剑出鞘,横剑待敌。
三名蓝巾大汉发一声喊,三条狼牙捧分自三个方位向中年汉子打来。棒带风声,显然威力不弱。那中年汉子一声大吼,挺剑刺击左首大汉,左掌一转,向身后反掌击去。一招下来,破开两人狼牙棒之攻势,却被右首那人棒端扫过肩头,立时衣衫破裂,鲜血溅出。他斜退一步,挥剑再斗。
卫纨见那中年汉子力斗三人,眼看不是敌手,若是单打独斗,三人均不是那中年汉子对手,但以一敌三,他便有再大本事也施展不开。已是连中数棒,满身浴血,眼看难免一死。卫纨心道:“这是有甚大仇大恨,怎会下如此毒手?”
此时一名蓝巾大汉吼道:“常敬泰,你若再不交出宝剑,小心我们当真取你性命!”那常敬泰牙关紧咬,只不答话,勉力苦撑。
卫纨心想:“原来他们是争抢宝剑。我日后报仇,可须用上利器,不如……”想到此处,端碗喝了口茶。
再看拼斗的四人时,那常敬泰已倒在地上,一名蓝巾大汉弯腰在他身上一阵搜索。卫纨把茶碗往桌上一放,向三人走去。
他走到近处,一拱手道:“三位大哥请了。”三人闻声俱是一惊,一齐转身向他看来,似已动了杀机。卫纨不以为意,接着道:“听三位大哥要抢夺这位老兄的甚么宝物,可否给在下一观?"
居中一名大汉道:“哪里来的野小子?趁早给老子滚开!小心取你小命!”
卫纨仗着有黔云岭主为己撑腰,对那人的恐吓之言毫不理会,反而小脸一扳,道:“这么说来,三位大哥是要小弟动手杀人吗”三人闻言,更不答话,各挺狼牙棒,将卫纨围了起来。卫纨一弯腰,拾起那常敬泰的长剑,向居中那汉子刺去。口中叫道:“师父快来!"那汉子轻轻一棒,将他长剑荡开尺余,笑道:“今日便是你师娘来,也得将你先杀了再说。”
忽然面前灰影一闪,一个灰衣老者已是挡在卫纨面前,正是黔云岭主,只听他朗声道:“三位齐兄,多年不见,武功果然大进了。”
三人闻听他叫出自家姓氏,齐都吃了一惊,六道目光一齐射向黔云岭主,待看清他面容,均是大惊失色:“你……是商前辈?"
黔云岭主仰天打了个哈哈,道:“你们倒还没忘了我,你们要抢这西山游侠的宝剑么不必再劳心了,这就去吧。"三人倒也真听话,连声应“是",转身飞奔而去。
当下卫纨自常敬泰胸前衣衫中摸出一柄短剑来,但见剑鞘作工别致,上面篆书镌着“断水”二字,黔云岭主一见,目中精光大盛,喃喃自语道:“断水……断水……”
卫纨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,问道:“师父难道识得此剑?”
黔云岭主自他手中接过那剑,慢慢拔出一段剑刃,只见白光闪处,耀目生辉,果然是一把好剑。黔云岭主将剑急抽而出,向地一指,但见青光暴射,地上一丛青草应声而断。他叹了口气,还剑入鞘,交给卫纨,道:“这把剑是你的了。”
卫纨亚看得目瞪口呆,闻言方才回过神来。
“这剑虽短,但只要你勤修本门内功,达至绝顶境界,此剑便可暴发三尺青芒,助你败尽仇家,横行天下,所向披靡。"
卫纨听得心中大震。眼前似乎闪现出自己手执断水剑,击败天下英雄,无人能樱己之锋芒,刀光剑影,豪气冲天的景像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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