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志远。”赵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她递过来一杯温水,眉头紧锁,声音低沉,“医生说,爸的病需要长时间调养。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赵志远接过水杯,双手微微发紧:“具体什么病?为什么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?”
“心脏问题早就有了,只是他一直瞒着不说。”赵雪叹了口气,眼神里透出几分疲惫,“医生说,他其实该早些治疗的,但他怕花钱,怕耽误我们……”
赵志远的胸口猛地一沉,眼神复杂地看向病房里沉睡的父亲。他的记忆中,父亲一直是那个坚强的形象,年轻时为了家里起早贪黑,年老了仍然舍不得歇一歇。他从未想过,这种隐忍竟然会让父亲的健康付出如此代价。
“我该早点回来的。”赵志远低声自语,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懊悔。
“别怪自己了。”赵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有自己的生活,爸也从来没埋怨过你。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撑住。”
赵志远点点头,却无法掩饰内心的自责。他看向窗外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街道上的灯光一点点亮起,像无数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他。他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疏远自己。
晚上九点,赵志远回到家。他的公寓位于市中心,装修简洁又缺乏个人特色,像一座精致却冰冷的模型。门一打开,他的目光便落在茶几上的几个文件夹上。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,提醒着他现实的重量。
他脱下西装外套,随手丢在沙发上,然后走进厨房倒了杯水。正准备坐下时,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王岚发来一条消息:“你家里情况怎么样?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”
赵志远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,回复道:“谢谢,暂时没事。”
对话戛然而止。赵志远将手机扔到一旁,疲惫地仰靠在沙发上。他闭上眼睛,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画面。父亲送他上学时的身影,母亲离世时的沉默,姐姐辛苦养家的背影……那些他刻意淡忘的回忆,此刻像决堤的洪水涌来,让他无所遁形。
第二天一早,他再次赶往医院。刚走到病房门口,便听见赵雪和医生低声交谈的声音。
“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,但后续治疗需要用到进口药,费用不低。”医生语气中透着些许迟疑,“你们家属可以再商量一下,看怎么安排。”
赵雪的声音里透着勉强的镇定:“好,我们会想办法的。”
赵志远走进去,目光落在赵雪的脸上:“费用的事交给我。”
赵雪一愣,随即皱起眉头:“志远,这不是小数目。你……你一个人承担不了。”
“别担心,我会解决。”赵志远语气坚定,不容置疑。
赵雪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离开医院后,赵志远直接回了公司。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,王岚正站在桌旁整理资料,看到他进来,明显有些意外:“你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?”
“工作不能耽误。”赵志远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到桌上,语气平淡。
王岚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,最终只说:“客户那边今天还有个电话会议,你需要参与。”
“好,什么时候开始?”赵志远迅速打开电脑,翻看日程表。
“十一点。”王岚递给他一份资料,“这是会议的重点内容,你先看看。”
赵志远接过资料,低头专注地看起来,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冷静。可在王岚的视线里,他的表情却透着一种压抑的疲惫。
会议结束后,赵志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,目光落在窗外。繁华的都市一如既往地喧嚣,他的内心却愈发沉重。手机再次响起时,他下意识地拿起,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。他犹豫了一下,接通了电话。
“赵志远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,略带不屑,“我是李老板,听说你最近有些经济压力。要不要聊聊?”
赵志远眉头微微一皱,语气中带着警惕:“你从哪听来的消息?”
“呵,你不用管。我只想说,咱们合作过几次,我手头正好有个不错的项目,不如你考虑一下?”
赵志远没有立刻回应,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。电话那头的李老板继续说道:“当然,风险肯定是有的,但你不是一直喜欢挑战吗?这次赚了,你父亲的治疗费用不就有着落了?”
赵志远沉默了片刻,最终冷声说道:“我会考虑。”
挂断电话后,他的手指仍然停留在手机屏幕上,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。这是一条不太光明的路,但或许,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一条路。
这一晚,赵志远久久无法入睡。他盯着天花板,思索着父亲的病情、工作的压力以及那个电话中暗藏的风险。现实的重压让他感到窒息,而人生的岔路口正悄然逼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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