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氏确实喜欢元春,只她当初之所以总是寻元春来说话,是因为她觉得圣上好像很喜欢他们——
那日江酌和元春大婚。
姚氏第一次侍寝,翌日醒来原是要走,李霃却忽然开口把人留下了:“太子大婚,今日会来敬茶,你既是皇后,也该见一见。”
他这般说,姚氏自然不会拒绝,从榻上颤巍巍下来,替皇上穿衣:“是不是要準备红封。”
李霃问她:“为什麽?”
“太子妃是民间出身,民间女子成婚,第二日给长辈奉茶,长辈都要送红封。”只皇室之中没有这个规矩。
李霃不置可否,可回头,却吩咐福吉去準备了。
从那日起,姚氏便知道圣上很看重江酌,所以她才同元春接触。
李霃笑笑着,没再说了,他睡在榻上,一脸病容:“舒予,给朕讲讲你的事吧。”
宫道上,太后坐在轿辇里,垂眸看宋石明,幽幽道:“宋大人还是不够相信哀家。”
宋石明走在太后身侧,扯出一个笑——不够相信又有何用,他已经做了,便再没有回头箭,不成功便成仁。
“不必担忧,太子在洛北生死不明,便是活着,也不可能回来这麽快,只要皇后诞下皇嗣,便是十个太子回来也无用,而你,却可以是下一个傅家。”
宋石明心口砰砰直跳,却还是担忧:“若皇后娘娘诞下的不是皇子……”
太后笑了,不在意道:“先皇后惯会偷龙转凤的法子,太子不就是先例?哀家不过是有样学样罢。”
宋石明心口猛地一跳,擡头看向太后。
太后却不再看他:“就是不知宋家有没有这个福气了。”
共潮生
寒冬腊月,朔风侵肌。
自太后下令软禁,已经过了七日。
朝中人心惶惶。
偏殿之中,不时有朝臣跟禁军发生沖突,只太后一直隐而不发。
褚遂和庞敬川等人日日过来给圣上请安,意欲商量对策。
庞敬川肃色道:“太子在洛北失蹤的消息传到京中,已经过了一个月,十日前,太子妃出宫去找,算算时日,便是太子还活着,要等太子回来,最少也需一个月……只皇后娘娘……”庞敬川越说越惭愧,身为朝中要臣,面对此境况,除了等,竟是束手无策。
褚遂却觉得此时不是惭愧的时候,接过他的话音道:“皇后娘娘如今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……皇嗣怕是等不到太子了,我们需要时间……”
太子下落不明,皇上病榻缠身,若是没有圣上发难、冯太医指证,太后只怕早已重新主政。只如今,太后身负弑君之名,只能行此下册,将他们一干人等围困于此。
方大人站在一旁,愁眉不展:“太后将我们围困于此,便是为了拖延,不让我们去寻太子的下落,她就是在赌皇后娘娘会诞下皇子,只太后如何敢?太后就不怕皇后娘娘生下的是皇女吗?”
李霃一脸阴色,他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,起身说话都难:“……她不是不敢,只是,不论皇后生下的是什麽,都只会是皇子。”
方大人反应过来,咬牙切齿道:“太后权欲熏心,为了主政之权,竟是要玷污皇室正统!她就不怕堵不住悠悠衆口吗?”
“弑君是死,成王败寇,她已经没的选了。”
每回议政,姚氏都会待在隔间,她虽然大抵能猜到他们在说什麽,但看大臣们每日都是一脸忧郁,不免跟着忧心忡忡,夜半时,姚氏辗转反侧,总是会听到大殿里,泰安帝压抑的咳嗽声,她心焦,却又根本不敢去看,怕看了,两人又是难过。
只她如今身怀有孕,身子哪里经得起这般郁郁寡欢,没一会儿额上便出了汗,豆大的汗不断地往下掉,汗湿了衣裳。
锦儿睡在娘娘床角,听见不对,连忙起身去看,这一看,娘娘的脸都白了,连忙去叫冯太医。
守在外头的禁军察觉不对,见是皇后出了事,根本不敢耽搁,立刻派人将此事禀告太后,传了太医。
太后带着太医很快便来了,周太医亲自替皇后娘娘把的脉:“娘娘是忧思过重,心气郁结,从而引起的胎动,吃几副安胎药便好了。”
周太医明明是替皇后把脉,可这番话却是对着太后说的。
“皇后娘娘快要临盆了,还需得多注意身子才是。”
周太医开了药方,便被太后请出去了。
太后坐在榻边,看姚氏面色冷白:“……原来皇后是真的病了,哀家还以为是想借机打听什麽呢。”太后替她掖好被角,“皇后应该不会忘了,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,你想要圣上,哀家想要皇嗣,咱们各取所需,谁也不妨碍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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