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锦然两天假期早就被安排好了,日常休假是去外公骆老爷子那边的。
只是这次去了,先昏昏沉沉的躺在客厅里睡了半晌,秦白薇乖顺的坐在一边给他按揉太阳穴,手法灵活,瞧着动作不大,但是指尖力道轻重缓急,依次而过,让李少爷睡的更安稳了几分,眉宇间都松开了。
李锦然这旧疾全家都知道,李少爷没叫苦,骆老等人看在眼里倒是先心疼起来了。
骆老一半心疼,一半欣慰,到底是男人,心里想着的还是建功立业,觉得自家小外孙是真的长大了,像个男子汉。
而骆老夫人则是溺爱外孙,她因为在教育部任职,经常四处跑动,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,如今瞧见小外孙在学校累成这样,心疼的忍不住低声念叨:“你瞧瞧,你瞧瞧锦然给累的,要我说就别去读什么军校,哪个高中不好啊,北师大附中就不错,都是你和老李两个人闹得,折腾孩子做什么!”
骆老跟她讲不通道理,识趣的闭嘴不吭声,倒是秦白薇耳朵灵敏,听见老妇人说话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。
骆老夫人也是瞧着秦白薇长大的,外孙喜欢,她自然也跟着爱屋及乌,对秦白薇努了努嘴,压低声音问道:“秦丫头你说对不对,咱们锦然本来就身子弱,还非得让他读个那么累的学校,这才几天呀,都晒黑了,累瘦了!”
秦白薇抿嘴笑,眼睛弯弯的一句话也不说,手下还在不急不缓的慢慢按揉着,引导白雾吞噬李锦然身体里的蓝色光斑。她近一个月未见到李锦然,身体里的白雾早就发出了“饥饿”的讯号,正贪吃着呢。
骆老看了自己外孙那一米八的个子,还有衬衫袖口处微微露出来的一截结实的手臂,实在无法顺着老伴的话接下去,他家外孙四年前还能说是瘦弱,这四年变化翻天覆地的,这么一身结实的薄薄肌肉,还用“瘦弱”描述实在有点亏心。
老头研究了一辈子诗词文学,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修饰词,只能盯着自己手边的那只青瓷茶碗装作发呆,觉得这茶碗上的花纹可真好看。
李锦然睡觉的时候全家不敢打扰,但是即便是这样,也不过睡了大半个钟头就醒了,迷迷糊糊的哑声问了秦白薇几点了。
“不到七点,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?”秦白薇扶着他坐起来,顺手给他抚平了衣领。
李锦然应了一声,似乎还有点没睡醒,声音里带着点沙哑,他反手握着秦白薇的手揉了两下,道:“没歇着?傻不傻,小心手腕伤了。”
秦白薇摇了摇头,低声说没事。她手腕上仅有一点酸胀的感觉,白雾围绕,不过眨眼就修复痊愈。
一家人晚上吃饭,骆老夫妇早就把秦白薇也当成了自家孩子看待,他们家小外孙当时人人都说是短命的身体,但是四年前自从去了趟泉城带了秦白薇回来,就开始慢慢好转。这让多少还有些守旧的骆老夫人心里念了无数声佛,她就一个女儿,女儿没了,仅有的外孙要是再出个什么事,她可是半分也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。
骆老夫人心里总觉得秦白薇的到来让小外孙的身体有了起色,觉得她面相上是个有福的,见着她就格外亲切。晚上吃饭的时候特意给两个孩子分别夹了菜,又对秦白薇笑呵呵的道:“秦丫头,你最近锦然过的怎么样?听说得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,你俩如今也不能在一起吃住,还习惯吧?”
骆老动了动筷子,听见老伴问也抬头看了李锦然,显然也是担心的。这个失眠的病可是先天的,别再复发了才好。
李锦然吃饭很快,咽下嘴里的食物,才慢吞吞道:“没事,每天都能睡一会,不要紧。”
骆老点了点头,骆老夫人却是红了眼眶,她看着外孙欲言又止,不敢劝这个脾气倔强的,只能一脸的担心去跟秦白薇多吩咐几句,“秦丫头你抽空多去看看他,礼拜天的时候你们不是有一上午自习吗?我去跟你们学院的领导打招呼,你陪着锦然休息一会,给他多按按,啊。”
骆老有些犹豫,道:“这不太好吧,孩子们都这么大了,再跟以前一样学校里也不好说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好的!”骆老夫人放下碗筷,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,道:“咱们女儿当年受了多少苦才有的锦然,锦然小时候又吃了多少药扎了多少针,这才几年功夫,你都放啦?!我不管,我什么都不管了,我就要我外孙平安!”
骆老想起当年的事,一时语塞,幽幽叹了口气默许了夫人的举动。
骆老夫人不敢多吩咐李锦然饮食休息,就只能从秦白薇身上下功夫,再三叮嘱了道:“秦丫头,你是医学院的学生,将来也是医生了,功课虽然繁多,但你一定要多照顾好……自己啊。”
秦白薇知道她老人家是说的李锦然,笑着弯了弯眼睛,道:“我知道,西校区的饭菜比我们那边的好吃,我也想常去换个口味。”
老太太见她心思通透一点就明白,这才彻底放心了,笑盈盈地吃起饭来,心里不免对秦白薇越发喜爱了几分。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,谁能想到,刚来京城的时候那么个黑瘦的小丫头,四五年间就长得这般落落大方呢!
晚饭后骆老拉着李锦然一起去下棋,秦白薇也不打扰他们,自己找了本书坐在一边看。但是还没等翻上两页,就被骆老夫人叫着去了楼上的卧室。
骆老夫人当年家里颇有地位,本身又嫁入的是百年世家的骆家,这份儿雍容气度自然是骨子里带出来的,卧室里摆放的东西也是一等一的好物件,一件件都透着岁月的痕迹,清幽淡雅。
骆老夫人招呼她进来,让她坐在自己身边,亲昵地握住了这小丫头的手,套了一个玉镯在她手腕上,“秦丫头,这些日子辛苦你了,锦然不爱说话,我有时候也不敢贸然去猜他心思,你就多替我留心点,多照顾他些。他身体不好,早几年京城里的医生们都断言他活不过十六呢!唉,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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