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的言语着实教人震惊,然而这威慑马上起了效果。宋漓被打了十杖回来谢恩,立即换了说辞,道之前的结论疑点很多,求太子再给一次机会查证。太子允他离去,他便千恩万谢地去了。清簌心道宫女依夏手里的鹤顶红虽然来路不明,但依稀是她做的没错,其他人充其量也就是帮凶,太子殿下至于这么生气么?但看宋漓退下时坚定的神色,她的心里竟有些不安起来。恐怕这件事,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。本来想以此机会向他禀明自己的身份,这样一看还是再等几天吧。
清簌低眉站在一旁,感觉到太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心里直打着退堂鼓。太子依旧是初见时那样冷漠,方才的神色竟比冷漠更教人不安。太子迟疑了阵子,抬了抬手似乎示意她出去,忽听马元安在窗外禀告:“主子,吏部尚书兼太子少保许诸荣先生求见。”
圣上不豫,近来太子频繁接近朝中重臣,不消旁人多说,谁也能隐隐看出些什么。清簌知道自己理应回避,便匆匆告了退,不待太子唤起便撩起衣裳往外退去。太子皱了皱眉,怒道:“谁容许你走的?”
清簌打了个激灵,太子最近的心思越发不可捉摸,刚才连宋司正都罚了,自己也只能暗叹倒霉——方才杖责宋司正的宫人怕还没走远吧,只盼太子能看在自己大病初愈的份上不要下手太重。心里胡思乱想着,只听太子对窗外的马元安淡淡说了句:“传他进来。”
这一个“传”字听得她心惊胆战,过了好半天才理解不是传杖的意思。可那一袭暗金色福字滚边的深蓝色长衫还是慢慢近了,清簌盯着地砖的缝儿使劲瞧,燃了沉水香的房间,呆久了有些晕晕的。她倒真希望自己能立刻晕过去,省得面对着他多做多错。
面前的人俯下身子,朝她伸出了手。见清簌许久没有反应,那只手便拽着她脖颈的衣襟用力一提,用劲之大几乎将她整个人带离地面。她只能不再装傻,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到案几前,看着他神态冷然地斜靠在椅背上。她这才注意到他竟然带着朝冠,不同于平时的家常样式,玄色朝冠更显得他整个人威严阴戾。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阴沉,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,可这笑容完全看不出有愉悦之色:“好些了?”
都能陪同卢庆植和宋漓去审下毒之案,那肯定是没问题了。清簌点点头,有点心虚故不敢看他的眼睛:“托殿下的福,奴婢大好了。”
太子用胳膊支着脑袋,这么歪着看她,冷笑道:“不必说什么大好小好,你也不是托本宫的福。不过你既然救了夏良娣一命,本宫也卖她个面子,答应你一个请求。你觉得怎么样?”
本意是救她,却救成了夏良娣,而且她又偏偏不在当场,自己的功劳几乎可以抹消了。太子下令严查,肯定有他的理由,但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中毒垂危。被他警告过一次,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。如今能挑明了说,生死自己也认了,只是知道他方才传了外臣,自己是不是……
心里正想着,外面的门已经被人推开,端正地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身着朝服的男子。突然有一只手攀上了自己的腰身,虽然穿了不少层衣物,那坚实的触感还是让她脸红心跳。太子面带着几分戏谑看她,用力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,教她措手不及地摔在自己身上。清簌忍不住轻声呼痛,太子却凑上她耳畔,不高不低的声音似乎有意让案几前跪伏请安的人听见:“美人儿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,想求本宫将你收房,本宫现在就可以满足你。”
太子近在耳畔的呼吸严重地刺激着她的知觉,她细细战栗着,感觉到脖颈到面颊到处遍布的都是羞臊的绯红。她要挣扎,那双大手偏偏不让她挣扎,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,听得台下的许尚书真以为正在发生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,忍不住抬起头来,痛心疾首的目光投向太子。太子瞥了他一眼,双手用力将清簌按在自己腿上,埋头戏谑:“你躲什么呀,你做那么多,不就是盼着这一刻么?”
清簌只是觉得肩膀被他箍得生疼,想说什么却突然忍住了,只因为看到他眸中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神情。那是一种倦怠,厌恶的神情,如果他真的要对自己怎样,便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。心里突然明净了些,虽然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,她便顺着他的挑逗娇声回应:“殿下好坏,人家不想在这里……”
太子笑了笑,接她的话:“本宫就要在这里……”
许尚书摇了摇头,直着身子咳了一咳,太子没有反应,依旧与清簌调笑。许尚书又大声地咳了咳,见太子依旧不愿搭理自己,便冷哼一声,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:“既然殿下俗事忙碌,请容老夫告退。”
太子终于抬起头,不耐烦地道:“你不是有事来禀告,怎么不说话就要走?”
许尚书躬身道:“有几个官员任免是殿下亲自指派,臣下此行本来也只是想问问而已。既然殿下不肯听老夫细说,老夫只敢告退。”不待太子首肯,他叹了口气,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。清簌因为没了太子钳制,身子一滑便从他腿上栽了下去。面上褪了绯红,她站起身,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,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。
太子只是笑:“美人儿不喜欢在书房,我们去卧房便是。”说着又要去揽她的腰。清簌侧身后退了半步,抬头望他:“殿下要奴婢跟您做戏,奴婢已经乖乖做了,不知殿下还有什么要求?”
太子笑吟吟地看着她:“你当本宫是做戏,本宫可不这么以为。听美人儿刚才的语气,本宫的心真的为你揪起来了呢。”将口中美人儿的手握在掌心,对方的紧张被他毫不留情地捕捉。清簌忍不住抬头看他,声音颤抖中夹杂着些许难过:“殿下,奴婢不配您喜欢……”
太子满不在乎:“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,本宫既然说要你,还会反悔不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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