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怎么回事?那精致小巧、栩栩如生的魅主画像,无论是首代还是二代目,简直就像在看着镜子里自身缩小的倒影。那张脸…和金嫣,不,和金嫣附身的妖怪游女,如出一辙。
“我说过,就连花开院本家都不知道赤魅流是怎么回事,首代魅主之后,时隔百年忽然冒出来的二代目,也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称为魅主之首,那么你…”,龙二看向金嫣的视线,带了非常浓厚刺探的意味。
金嫣退后了一步,觉得她和龙二、秋房的思绪都钻进了一个古怪的牛角尖,“不可能因为长相相似,就说我是有可能是什么第三个魅主吧?我连赤魅流都不知道。”
“其实称为赤魅流一员非常简单,就是在人体内注射妖怪的血统,强行拥有,只要控制好分量,即能够成为极强的战斗力,就像魔魅流那样。”
花开院秋房说这句话的时候,连那温和的表情都没有变,可是在金嫣听来却是晴天霹雳。
“秋、秋房先生,你说什么?给人注射妖怪的血??”金嫣愣愣地看着点头的花开院秋房,月光从飘逸的帘布隙中照亮了他绝美的脸部轮廓,还有那修长优雅的颈项,可是这柔和、淡雅的秋房,在她眼里忽然变得可怕起来。
“为、为什么…可以说的那么若无其事?由人变成半妖?该怎么变?”金嫣猛地回过头望向魔魅流,他也是从一个普通的人类变成现在这副摸样的吗?他到底经历过了多少惨无人道的实验…才能变成赤魅流阴阳师。
“只要保留人的大部分理智、机能,那还是人,如果渐渐地倾向于妖怪,本家自然会终结他的性命”,只要说到‘妖怪’这一点,秋房的执念并不亚于任何人,“妖怪即是黑,必须要被消灭的存在。”
金嫣抓住魔魅流的手腕,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毫无任何反应就像人偶似的,这一刻她不再对他抱有恐惧,而是一种怜悯。为何魔魅流的人生会被人糟蹋到如此地步?
“什么是黑?什么是白?”这一刻金嫣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,“是妖怪就一定是邪恶的存在,必须要被消灭的存在吗?就像人类一样,其中有好人有坏人。好人值得被保护,坏人会被政府捉起来或者枪毙。妖怪也是如此啊!好的妖怪…坏的妖怪…若是妖怪为非作歹、乱杀无辜,那么被阴阳师消灭无可厚非,可是好的妖怪呢?它们一生没有干多大坏事,却要被你们赶尽杀绝。明明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物种,却只是因为太过强大而被恐慌的人类狩猎着,这和历史上人类猎杀老虎有什么区别?”
“居然,还因为小部分可笑的被害*,去摧残无辜的、抱有理想、想要守护和平的阴阳师,用什么注射,什么拥有妖力,这和让活生生的人类变成半妖有什么区别,口口声声说妖怪是黑,是必须消灭的存在,可你们不也正依赖着你们憎恨的力量?!”金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大吼大叫的时候,可是秋房冷静的态度更让她感到颤栗。
“…异形之物,必当消失于黑暗之中。”
秋房看向金嫣的视线低冷低冷,他坚定的声音中没有痛苦、憎恨、悲伤、愤怒,仿佛只是朗诵着一个恒古不变的定律。
“…异形之物,必当消失于黑暗之中。”
紧接着,魔魅流也重复了这句话。
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金嫣的耳边响起,就像是一个咒语,逼得她从宗祀阁逃了出来。
‘…异形之物,必当消失于黑暗之中。’这句话紧紧压在金嫣的心里,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。即使逃离了宗祀阁,也无法停下。
花开院秋房和魔魅流冰冷的眼神让金嫣浑身僵直、战栗,在夏日的晚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。忽然被石径上凸起的石子给绊倒,她一骨碌跌坐在地上,发现手里还无意识地拽着关于魅主的画像。
金嫣有些迁怒地将画像扔到一旁,回想起秋房和魔魅流毫无表情的脸,她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与手足无措。
忽然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,仰起头金嫣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花开院龙二。想起自己跌坐在地上的样子实在太过丢脸,她立刻拍拍衣服,独自儿站起来。
见状,龙二捡起之前被她丢在不远处的书籍,再次递了过去。
这一次金嫣没有拒绝,而是接了过来,并轻声的说,“谢谢。”
她万万没有想到,追着她过来的居然是态度最恶劣,对妖怪出手最毫不留情的花开院龙二。
“为什么明明那么温柔的秋房先生…也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,刚才的我一定很可笑”,金嫣为了摆脱此时此刻沉闷的气氛,不由得自嘲的一笑。
没有想到龙二居然应和了她,“不,从某方面,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。”
金嫣惊讶的抬起头来,龙二看着她静静地说到,“作为阴阳师既然选择和妖怪势不两立,就不应该有赤魅流这样的流派存在,完全不需要妖怪之力,也能够将其灭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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