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厚天这两天做出两种选择,连他自己都在耻笑自己,他擦去嘴角的血迹,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鱼,垂着头,全然没有去看周围异样的目光,径自回家去了。
何厚天回到家,直接进了厨房,准备给曾明明做鱼汤,沉默仿佛是他惩罚自己的方式,没有思绪。
他盯着翻滚的鱼汤整整两个小时,就那样一动不动,目不转睛的。
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,他又回到他原来的轨道上来,回到他无法逃离的死寂生活。没想到他挣扎的结束仍是如此。
偶尔他也恨自己的心软,心软往往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,因为一方的善良成全了另一方的心愿,好不容易狠下心做了决定,却在曾明明的病前被瞬间秒杀了。
也许我真的该死心吧!终于在两个小时后,他长叹一声。
……
徐家汇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,穿梭不停,何厚天微皱着眉,他很讨厌人这么多,也不喜欢有人离他太近。仿佛别人身上的气味都让他烦感,他变得越来越孤僻怪异了,就算是工作室的聚会,或者医学院的聚餐,他都兴致缺缺。
转身的刹那间,视线中陡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,长发披肩,一件藕粉色的风衣,娉娉婷婷地自远处走来。她那么清丽脱俗,在初冬沉闷中宛如一株被盛夏遗漏的荷花,大概是太过清瘦了,寒风吹动她的衣摆,她也跟着摇曳飘然。
何厚天的脚像被钉在地上,一动不动地看着她,三个多月了,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。也曾挨不过思念偷偷的跑去她家楼下,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她,他猜她一定是搬家了,女人最怕睹物思人,她一定恨他入骨,又怎么会留在那里。
此刻,能这样见到她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是梦么?梦里她曾经多少次这样出现过。
不,不是梦,她越来越近了,她好像还没看到自己,何厚天不知自己该躲开还是……他舍不得躲,他太相念她了,哪怕能这样多看她一秒,离开她之后,这种思念和爱恋的感觉从不曾断过。他只觉两眼冰冰冷冷的,视线开始模糊,但他仍然舍不得眨眼,怕那一瞬间丢掉她。
她还是那样夺目,尽管在人群,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到。
一衣黑色的半长风衣伫立在冷风之中,同样惹人注目的何厚天终于出现在唐佳怡面前。
唐佳怡的心倏地一紧,浑身像被电到了似地僵住了。
四目相对,仿佛周围的人都成了光影,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,就这样面对面凝立不动,何厚天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,亏欠让他无言面对。唐佳怡被这样的意外震慑住了,迟迟缓不过神。她怎么也没想到三个月后会这样再见到他。
没有任何一对恋人可以再见亦是朋友。
唐佳怡的目光越来越冷,何厚天知道她眼里是恨。
“佳怡。”最终,他还是鼓起勇气喊她的名字,而那一声就像利剑般刺入唐佳怡的心脏。
唐佳怡从没想过,仅仅是他的一声呼唤都会让她如此疼痛。可是,她不知道为什么,脚不听使唤似地一动也动不了,她不是应该转身离开嘛?为什么?三个月来所有的恨和怨,刚刚抚平的伤口,猝不及防地被撕开了。
何厚天知道他给她的是什么样的伤害,他现在应该闭嘴,趁他没被咒骂之前离去,可他舍不得,能这样再看到他是老天对他的眷顾,“你还好吗?”
当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,唐佳怡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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