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
“茄子码头”是一家Z市特色菜肴馆,这个时候不是吃饭高峰期,人却依旧多。乔津天和陈秘书在门口按了票,898号,去问了前台,说前面还有十几桌。
陈秘书就有些不好意思,他乔总什么时候还吃过这种要排号的饭馆啊,看看自家老板脸色,又看不出什么表情,便小心地问他:“乔总,要么换一家吃?”
乔津天摇摇头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摆明了就要吃这家的茄子。陈秘书就有些为难,这门口能坐的位置已经都被旁边一些来购物的小青年坐满了,总不能让自家老板一直站着等吧,他心里头正想怎么办呢,就听乔津天说:“你在这里等着,我四处去逛逛。”
嗳,正好。陈秘书就规规矩矩在门口等着了,看着自家老板就这么慢悠悠晃走了。
乔津天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袖衬衫,这九月的天气还是非常闷热的,商场里一眼看过去基本都是短袖短裤的人,就很少看到有像他穿得这么严实的,□还搭配了一条黑色薄西装裤。不过这人长得身高腿长,宽肩蜂腰,走路上就跟自带发光器似的,就算这样慢悠悠地闲逛也跟走T台模特一样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。
他在食物区晃了一圈,大致了解了这地方的餐饮招牌,就下了楼梯往服装区走,这一层楼是男装为主,乔津天有些兴致,走马观花一样扫了几家店,然后忽然看到一个名叫“Smell Bee”的品牌男装店。
脚步顿了一下,乔津天抬腿就往店里走,店里是三个穿着制服的营业员小姐,年龄都偏年轻,看到乔津天那一瞬间立马就紧张了,三个人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偏高的就走过来了,笑容满面地问正在看一溜子衬衫的乔津天:“先生您好,这一批衬衫都是今年夏天的新款,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试一下哦~”
乔津天认真思忖了一会,问道,“你们这里往年的冬装还有货么?”
这问题简直就是脑残,现在都夏天了,每一季的旧服装厂家都会回收,他们这种品牌直营店一般不会囤货,每一季卖多少是多少,剩下的都会退回去。不过这问题是一位穿着体面的大帅哥问,服务员小姐当然会有非常良好的素质,她回答:“啊不好意思先生,我们是品牌直营店,旧货都会退回原厂,不过如果您真的非常想要哪一款旧款,我可以帮您查一下。”
某一个冬天,乔津天记得有一个星期看电视常乐都会看一个购物频道,那时候好像就有这个“Smell Bee”的大衣,记得当时常乐指着一件军绿色长款大衣对他说:“这件衣服好像很保暖,你喜欢不喜欢?”
他一向对这种购物频道的推销嗤之以鼻,虽然是一种营销的手段,可是业内人士从来不会去这种购物频道买东西,说什么几分钟内拨打电话就能半价买到并且送货上门,根本就是旧货折旧价甩卖,骗骗一般民众倒是可以,但是让他去买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对他职业和智商的侮辱,所以当时他好像说:“这种东西就是专骗你们这种行外人,你别尽挑便宜的买,这种小便宜不用去占,想买,就去买最好的,钱你是有的,知道吗宝贝儿?”
乔津天深吸一口气,朝营业员小姐绅士地一笑,抬手比划:“就是好几年前,你们这品牌做过电视购物频道广告的那一款军绿色长款大衣,好像是羽绒还是尼龙的料子,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好吗?”
营业员小姐:“当然,非常乐意为您服务。”完了立马就往收银台走,就见她连打几个电话,又和其他几个营业员小姐耳语几声,没一会,这高个营业员走回来,“先生,您说的那一款如果没有错,应该是我们六年前的旧款,这是一款爆款,所以我至今印象深刻。不过真的非常抱歉,这一款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厂家已经停止生产了,不过我们刚好有一款和这款非常相似的大衣,是五年前的旧款,厂家还有存货,我刚刚打听到附近一家店面有这一款的存货,颜色是黑白两种色系的,如果您有兴趣,我可以给您调过来先让您看看。”
竟然还是爆款?乔津天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,“可以,我就在这里等着,我身高一米八三,帮我调合适的尺寸过来。”
营业员小姐看他一副就要买的样子,就解释道:“先生真不好意思。这一款是另一家门店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自留款,所以可能尺寸和您的有出入,如果您要购买,我们得重新让厂家他们送货过来。这款只是拿过来让您过目一番,如果觉得满意您再购买可以吗?”
乔津天点头,笑道,“可以,那真是麻烦你了。”
小姑娘有些亢奋,穿着高跟鞋“哒哒哒”就往外跑了,估计是准备自己去取衣服。剩下另外两个营业员在那嘀嘀咕咕。
一个说:“这个人简直太帅了!”
另一个说:“帅是非常帅,不过大叔类型不是我的菜,我还见过更帅的。”
头一个问:“真的?你确定你碰到过比这个还帅的?在哪碰到的?”
另一个说:“就在店里啊,那帅哥一个人来衣服,而且就跟挑菜一样拿了就付账,一定是个高富帅!”
头一个说:“真的?你别骗我啊,我在这里上班都两年了两眼都给那些啤酒肚地中海大叔闪瞎了,哪有你说的帅哥?”
另一个说:“真的,我在这里都八年了,看得比你可多了。诶,我好像还拍了那帅哥的照片发过微博的,你等等我找给你看――”
乔津天在店内看了一圈,大体明白这家店的定位也就是25-40岁的男人装,主打休闲款,完了没事就坐门口的沙发上了,不过刚坐下陈秘书就来电话说位置有了,让他上去点菜吃饭。乔津天挂了电话就往俩小姑娘那走,这俩营业员也不知道是职业素质太低还是太放松了,竟然盯着手机看得两眼放光。
乔津天就敲敲桌子,等俩人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机站好后,他说:“那位小姐去拿衣服了,嗯,我先去楼上吃个饭,过会再下来,帮我和她说一声好吗?”
矮一点那个说:“好的好的,真不好意思。”这是为刚才的疏忽道歉。
乔津天笑了笑,没说什么打算转身就走的,不过刚走出几步,就停住了。这几年他日思夜想想着那个人,多少个午夜梦回会惊醒,害怕那个人遭遇不测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过得不好,或者彻底消失。也在深夜点燃一根烟安抚自己猛然狂躁的心跳,默默念着常乐的名字直到天明。“常乐”这个名字已经深入骨髓,能让他敏感到只要听到一个“常”字或者“乐”字都能发愣一会的程度。
他猛然转身,表情是刹那间的天使变修罗的狰狞,想尽力克制自己的表情,却由于害怕而变得愈发狰狞,血液在血管中疯狂流动激涌过心脏。
他害怕这一次又是幻觉,又是幻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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