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的人生总要失去很多人,不然又如何知道这些人在我们生命中有多重要。
何厚天有些茫然,他甚至失去了基本的判断,他要怎么做?怎么做才是对的?一边是挚爱,一边是责任。
而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也随时会登门。
曾明明醒过来的时候,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看到的是何厚天熟悉的侧影,她又闭上眼睛,因为她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梦,再次睁开始眼睛的时候,他仍然清晰地坐在那里,仿佛已经闻到了属于他的味道。
曾明明有些情不自禁地酸楚,没想到只有在这里能看到他,这说明他还是关心我的么?曾明明问自己,她想伸手抓住他,可是终于没有动,她真怕只要她一醒来,他就抛下她跑了,那样她宁愿永远闭着眼睛。
看到他要转过身来,曾明明闭上了眼睛,哪怕他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也好,只要他不离开自己,她轻轻地呼吸着,尽量不让鼻尖的酸楚漫延至眼底,那样她会忍不住泪水的。
“明明,你让我怎么办?”何厚天看着曾明明喃喃自语。
他是学医者,他心底深刻地知道,打败自己的永远不是疾病,而是精神,如果人的精神垮了,就真的垮了,这一点他非常清楚,也是医学上无法解释的奇迹。能让曾明明振作精神的只有一件事,他心知肚明,可是他做不到,再放弃一次唐佳怡,别说为了曾明明的病,哪怕她只能活一年,唐佳怡愿意吗?万一她又像以前那样可以活很久呢?他不能给唐佳怡那些没有期限的空头支票。那样做才是最卑劣的。
可是,就眼睁睁地看着曾明明死吗?
为什么命运一而再,再而三地跟他开玩笑。
他默默地坐在床边很久,曾明明先是佯装着假睡,可他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,而她也因为这些天过度的精神紧张好久没有个安稳觉了,只有他在她身边,她才能安稳,渐渐地又睡了过去。
又过了不知多久,曾明明再次醒来的时候,床边空无一人,她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,只有临床的病人在休息。
人呢?他去哪了?她起身掀开被子,顿时一阵眩晕,她稳了稳,倔强地扶着床站了起来,向门口走去。
透过门上的玻璃,她看到自己的父母,他们正对何厚天说着什么,何厚天靠在墙上垂着头,沉默不语,只有曾父一个人焦急地说着,脸上又是悲伤,又是乞求。曾明明的妈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默默拭泪。
曾明明冷冷一笑,“是我的大限之日不远了么?”脑海回想起前几天医生说过的话。最近她的身体总是发现局部疼痛,刺痛的有时会有窒息的感觉。这些感觉从来没有过,她觉得不妙,没有勇气来检查,那天实在是因为刷牙时血流不止,不得不去医院,朱医生就警告过她,最近她身体指标波动,让她注意调整。
难道真的是复发了?
她靠在门口的墙上。无论你怎么抗拒不公,最终都要向命运妥协。该来的总是会来的,躲不开也逃不掉。
她默默地回到床上,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。
没过多久,曾父和曾母都走了进来,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何厚天。
他们看到曾明明醒了,曾母连忙走到床边,眼泪止不住地看着女儿,拉起女儿的手:“明明,妈妈来了。好些了吗?”
“妈,我是不是要死了?”曾明明一句话问得所有人语塞,事实就是事实,曾明明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人,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颗随时引爆的炸弹,平安地过了这么多年,还是到了这样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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