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海大叫一声,惊醒了睡在身边的二叔安邦杰,二叔发玖侄子在做梦,便摇醒了安德海:
&ldo;德海,醒醒,快醒醒。&rdo;
安德海揉了揉眼皮,又摸了摸裆下,割得秃秃的,才知道刚才做了个恶梦。他再也睡不着了,便倚在床头,等着天亮。平日里,一觉睡到天黑,也不觉得这黑夜的漫长,可今天心事太重失眠了。这夜怎么过得这么慢呀,鸡叫了两三遍了,外面仍然是黑沉沉的,仿佛这黑夜无边无际,安德海的心里不禁也是沉沉的。
天总算亮了,安德海轻轻地下床出了屋,他想到院子里去透点新鲜空气,提提神。他刚走到院子里,就见表舅迎了上来:
&ldo;德海,这一夜,你睡得一定不好吧。&rdo;
安德海诧异了,难道是夜里辗转反侧惊动了表舅?表舅看出了安德海的疑惑,便接着说:
&ldo;瞧你眼皮肿的,一点精神也没有,等一会进了宫,还有许多事情要做,你可怎么吃得消?&rdo;
安德海觉得表舅的确是很疼自己,心想等以后混出名堂来,一定要好好地孝敬孝敬表舅。
&ldo;表舅,你昨天说黄公公那里不要我操心了,可我不认识黄公公,等一会进了宫,我该怎么办?&rdo;
安德海突然想起还有个黄公公需要拜见一下,便直言问及此事。
&ldo;我昨晚也在想这件事,所以,今个儿早起了一会,我备了两匹马,你马上随我去黄公公家,我带你去拜师去。&rdo;
还是表舅想得周到,安德海没敢怠慢,和表舅骑上快马到了黄公公家。黄承恩是当时的太监总管,他有权有势还有财,这黄府比李宅还要豪华、气派。安德海昨晚去李以凯家,除了几个仆人,可没见什么女人,可到了黄家,让他大吃一惊,黄家居然和一般官宦人家一样,仆人、丫头、老妈子样样不少。此外,黄家还有两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,安德海看呆了,表舅连忙捏了捏安德海的手心,示意他不要再乱想一气了。他们来得早,黄承恩还没起床,他二人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待。安德海见四处无人,便悄悄地问表舅:
&ldo;黄公公不是阉人吗?&rdo;
&ldo;是呀!不是阉人怎么能当太监?从秦始皇到今个儿,哪一
朝,哪一代的太监不是阉人?那东汉的蔡伦,明朝的郑和,哪一个太监不是阉人?&rdo;
&ldo;可我刚才明明看见有妇人走过去,看她那模样,不像是老妈子,倒像是这家妇人似的。&rdo;
&ldo;小小的年纪,心眼倒不少,你说对了,那两位正是黄公公的一妻一妾。&rdo;
安德海这下就更糊涂了,他虽年少,但他懂得阉人是废人,不能娶媳妇的,这黄府居然一妻一妾。难道只要有钱,也有人肯嫁太监?太监娶媳妇,嗬,有趣!真有趣。
客厅外传来一阵咳嗽声,表舅连忙示意外甥不要再问下去。
&ldo;黄大爷早。&rdo;
表舅上前问好。安德海觉得黄公公不像李公公那么可怕,便也抬头相望。只见黄承恩又白又胖,活像个老太太,他的头梳得光溜溜的,脸上也很光滑,由于人胖,下巴向下搭着,肚子向前挺着。安德海心想,若不是在这里见到他,若是走到街上,说不定会把他当作孕妇大嫂呢。
&ldo;王老板早,这就是你的外甥安德海吗?&rdo;
黄承恩的记性倒挺好,一开口便道出了安德海的姓名。安德海猜想表舅一定不止一次在黄公公面前提过自己,不然黄公公何以知道&ldo;安德海&rdo;?刚才路上表舅已交待过安德海,见了黄承恩要叫&ldo;师傅&rdo;,并要磕头,拜他为师。安德海想到这里,上前几步,&ldo;扑通&rdo;一声跪在了黄承恩的面前:
&ldo;恩师在上,受徒弟一拜,小徒安德海从此以后全仰仗恩师提拔。&rdo;
安德海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和一番言语使得黄承恩不禁一愣:
&ldo;这孩子,是别人教他的,还是自己有心?&rdo;
黄承恩上前拉起安德海,他仔细打量一下这个&ldo;徒弟&rdo;,果然如王毅顺所言:唇红齿白,口齿伶俐,天庭饱满,地间方圆,面如敷粉,神采焕发。
这极好的第一印象,奠定了安德海与黄承恩之间的师徒之谊。黄承思并未多想,便上前扶起安德海:
&ldo;德海从师老朽,是老朽三生有幸,来人呀,快备喜宴,我与王老板、徒儿安德海喝上几蛊。&rdo;
当下,黄府摆上了一桌丰盛的筵席,这席上的菜肴,安德海别说吃了,就是听说也没听说过,什么炖燕窝、烧冰糖蹄子、炒羊肉串、烩鱼翅,还有莲子汤。酸辣汤、红烧青鱼、蒸螃蟹。安德海也真饿了,昨晚他在宫里三爷的小屋里吃不下饭,后来又熬了个大半夜,一大早又来拜访黄承恩,早饿了,但他又不敢动筷子。他生怕自己的吃法不对,惹人笑话。表舅心细看出了门道,打趣地说:
&ldo;德海这孩子就是太斯文了,像个女娃。&rdo;
黄承恩似乎也看出了门道,打着圆场:
&ldo;师徒本是一家人,等以后我让你师娘慢慢教你做几道小菜,你这心灵手巧的,一学便会。&rdo;
黄承恩之妻,一位衣着华丽,温柔大方的女子款款地走到安德海的身旁,柔声柔气地对他说:
&ldo;德海,你若不嫌师娘手艺差,今天晚上我就教你炖乳鸽,保险让你师傅馋得直流口水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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