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6月起,《生活》周刊连续报道交通部长王伯群营私舞弊的丑闻,并断然拒绝了王的巨款收买。邹韬奋在《信箱》发表言论说:&ldo;在做贼心虚而自己丧尽人格者,诚有以为只须出几个臭钱,便可无人不入其彀中,以为天下都是要钱不要脸的没有骨气的人,但是钱的效用亦有时而穷……&rdo;
9月1日,历经世变沧桑的《申报》在《六十周年纪念宣言》中明确表示,&ldo;以积极之行动,努力于本报之改进,努力于应负之责任,不徘徊、不推诿、不畏缩,尽我绵薄,期有以自效,是为本报同人深自体念后最大之决心!&rdo;&ldo;肩荷此社会先驱、推进时代之重责&rdo;,&ldo;使社会进入合理常规&rdo;。11月30日,又发表《申报六十周年革新计划宣言》,提出12项具体的革新计划,认为&ldo;新闻事业为推进社会最有力的工具&rdo;,力图&ldo;传达公正舆论,诉说民众痛苦&rdo;。
《大公报》、《申报》和《生活》周刊的价值取向容或有别,但&ldo;登载确实的消息&rdo;、&ldo;发表负责任的评论&rdo;,以及对言论自由的追求则是一致的。
这是民族危机爆发的一年,也是蒋介石继续挥舞大棒、严加控制言论的一年。1月30日南京政府公布的《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》无疑是一部严刑峻法,凡从事&ldo;反帝反封建民主主义运动&rdo;的,处死刑;凡与此有联系或以文字、图画、演说作宣传的,处死刑或无期徒刑;凡接受上述文字、图画、演说或告诉别人的,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;凡组织自由文化团体、集会宣传反法西斯主义自由思想的,处5年以上15年以下有期徒刑等。
1、2月间,南京政府相继颁布《电影检查实施细则》、《电影检查委员会组织章程》。舆论控制延伸到了当时新兴的电影业。
从1929年到1931年,被国民党当局查禁的书刊多达531种。仅据这年9月国民党长沙党务整理委员会编印的《工作报告书》统计,凡是宣传共产主义、国家主义、无政府主义以及第三党、国民党内一些派系的书刊都被冠以&ldo;言论反动&rdo;的帽子查禁、查封、查扣,共计228种。
10月7日,南京政府颁布《出版法施行细则》25条,更严厉钳制言论出版自由。上海商务印书馆、中华书局、世界书局、开明书店等49家出版社联名发起请愿,要求废除与言论出版自由相背离的《出版法》及细则,&ldo;停止党政军机关对于书籍之检查搜索&rdo;。
面对无限权力对言论自由的侵犯,新闻检查、邮电机关遗失报刊的屡屡发生,以&ldo;言论报国&rdo;为天职的张季鸾们更是痛苦无比,8月3日,《大公报》发表《新闻界何敢有奢望!》社评,国民党向当局提出三点&ldo;卑微&rdo;的要求:&ldo;一、检查电报,勿过无理取闹。二、拍发电报,务予迅速痛快。三、邮递新闻杂志,当事者多为注意,勿令动辄遗失。&rdo;
10月到11月间,有国民党权贵作后台的上海《时事新报》,一次就解雇了记者、工人16人,编辑部同人集会抗议,报馆又将10多名参与集会的编辑记者一并解雇。未被解雇的同人愤然发表联合宣言,呼吁社会各界支持。上海新闻记者联欢会、上海报界工会等纷起声援,迫使《时事新报》收回成命。
如果说这一抗争面对的不是权力当局,那么上海日报公会12月11日公开发表的宣言针对的就是国民党政权。宣言抗议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以违检的借口,对《申报》、《新闻报》、《时报》、《时事新报》、《民国日报》等实行&ldo;禁邮&rdo;的非法行径,并宣布拒检。宣言指出,60多年来,报界&ldo;备受横逆&rdo;,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以来,更是&ldo;愈演愈烈&rdo;,&ldo;立言纪事,动辄牵制,黑白混淆,是非泯灭&rdo;。&ldo;言论出版之自由,乃民权之大纲,垂诸遗教,明见约法,固非命令所得变更,亦非暴力所得蹂躏&rdo;。为保护报纸的尊严,决定从即日起&ldo;绝对不受任何检查和干涉&rdo;。上海日报公会同时致函国民党上海市党部,指责禁邮各报是&ldo;违背《约法》,闭遏言论,侵害营业&rdo;。
12月19日,当宋庆龄得知蒋介石秘密杀害第三党领袖邓演达的消息后,悲愤欲绝,起草了《国民党已不再是一个革命集团》的宣言。当晚,史量才在上海日报公会说:&ldo;这是孙夫人亲自签名要求发表的,不是报纸造谣,我们没有不登的道理。&rdo;第二天,《申报》和上海各大日报(除《民国日报》外)不顾新闻检查,几乎都在显着位置全文刊登了这一宣言。再次表演&ldo;下野&rdo;戏、在奉化溪口的山水间待机再起的蒋介石,读了指着他鼻子的檄文,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。
[记事]
1月5日创刊的《书报评论》只出了6期就遭查禁。
1月29日,北平《华北日报》驻齐齐哈尔通讯员尉迟正荣因拒绝为当地警察局作宣传而被捕,罪名为&ldo;开设烟馆,窝藏匪人&rdo;。3月5日被判刑1年6个月。
1月,莫斯科回来的吴黎平主编的上海《环球》旬刊遭查封。上海闸北巡捕房查抄了承印《红旗日报》的大中印刷所,抄走4000多份报纸,捕去职工多人。
2月7日,柔石等五位&ldo;左联&rdo;作家在上海龙华被秘密杀害。3月30日,创刊不久的《文艺新闻》(袁殊主编)刊出《在地狱或人世的作家?》一文,透露了这一消息。4月25日,&ldo;左联&rdo;在上海创办《前哨》,创刊号即是纪念柔石等五烈士的专号,发表鲁迅的《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》、《柔石小传》等文,秘密发行两三千份,在国内外引起震动。随即被国民党当局严加查禁。8月5日出版的第二期即改名《文学导报》,11月15日,出到第8期也遭查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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