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结束前的最后几天里,孙应枝还有最后一户孩子要家访。就是住在三期的那户人家。那男孩儿名叫林熙,她和男孩儿的父亲约在了周六的下午三点见面。
两点五十五分,孙应枝准时出现在了林熙家楼下,按电梯上楼,找着门牌号,按响了门铃。
她轻轻按了两次,就听见门里头是啪哒啪哒的脚步声,一个软软脆脆的声音叫着“爸爸爸爸你回来啦”地开了门,一见是孙应枝,就立刻闭住了小嘴巴。
“请问你是?”小小的林熙打开了房门,与孙应枝隔着一道铁栅栏门说话。
“是,林熙小朋友吗?你好,我是你小学的班主任,孙老师。我和你的爸爸约定三点见面家访的,你爸爸……他不在家吗?”孙应枝说着,朝着屋子里张望了一下,很有儿童气息的家里,地上散落的乐高积木,小桌子上插着吸管的巧克力牛奶,墙壁上挂着的拼音卡片和她家的是一样的。
“孙老师,你好!”孩子有点紧张,又有点扭捏,可爱的脸蛋上红红的,“爸爸还没回来。早上他去加班了,但是他说好会回来的……”孩子低下头去。
“啊,没关系。”孙应枝看了看表,已经过了三点了,“你的妈妈呢?也不在家吗?”
“妈妈,和我和爸爸不住在一起。”
孙应枝听了,原来,是离婚家庭。
“不过,我有铁门的钥匙,老师你等一等,我让你进来坐!”
“等等!”孙应枝叫住他,半蹲下身,“虽然我是你的班主任老师,可是,我们俩今天是第一天见面,还是陌生人,爸爸有没有说过,陌生人不可以随便放他进家门?”
孩子听了,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“这就对啦!所以呢,孙老师就不进来了!这样吧,我们就隔着铁门聊一聊,好不好?”
这真是一场奇妙的家访。林熙隔着铁门,得意又害羞地给孙应枝看自己用乐高积木搭起来的坦克车和城堡,还有画满图画的铅画纸和写字的本子。他的字方方正正,说实话很好看。孙应枝表扬了他,就见他灿烂地笑起来,小手努力穿过铁门,抓着孙应枝的手腕,
“都是爸爸要我写的!爸爸很忙,但是他每天都会看我的写字本,写得不好就会被骂的!老师老师,拼音我也都学会啦,幼儿园就会了呢!我还能写一百多个字呢,老师我……”
林熙说着说着,抓着孙应枝的手一直没有放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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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她和林熙聊了半个多小时,聊得她半蹲的膝盖酸软不已,看着孩子关好了铁门,她才慢步回家去了。
在家访单上打完最后一个勾,她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,孙老师!实在是……”气喘吁吁的,男人的声音,是林熙的爸爸,“我临时去加班,本以为下午肯定能回来,路上车子却坏了,想给您电话,手机却没电了。我到家的时候是四点半,林熙说老师已经来过了。”
“我和林熙聊了几句,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。”
“谢谢老师,谢谢。林熙好像很喜欢你,他好像给你看了很多作品吧,都是他准备了好几天的,画画啊,积木啊,写字本什么的啊!原本我一直担心,我回不了家,老师您如果走了,林熙可就白白准备了……”
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一味地和孙应枝道谢,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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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天就是返校的日子了,晚上七点多,孙应枝理了理包,打算下楼去超市买点袋泡茶带去学校。还是那家新开的超市,不过没有了买一送一,人流少了一些。孙应枝目标明确,直走茶叶货架,选了两盒立顿红茶就想走,一转身却又遇到了“没公德心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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