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大回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,一回来就倒头大睡,他自己没什么,倒将张秀莲给惊吓到了。张秀莲跑过去仔细看看,呼吸均匀,眉毛顺直,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,也就忖摸着去了厨房。
儿子长这么大,她很少有机会能跟儿子在一起聊天,至于给儿子找对象都都差点让她给遗忘了,要不是刘书记、韩天张罗这事,她真能忘掉--孩子已到婚嫁年龄了。虽然最后她自己出头去了纳老师家里,又和女方家长碰了头,但作为母亲,尤其对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来说,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称职。她不由得想,要是他爸活着多好。
这不,她早上刚刚从贺兰山陵园回来。她一大早就去给孩子他爸“通风报信”了,一个人坐在他爸坟头上,絮絮叨叨说了一早上。说到孩子娶媳妇的事,她就高兴地扶着墓碑,给他爸许愿,等孩子娶进门,一定第一时间让孩子们过来看看你。
说完孩子,她又絮絮叨叨的说她这些年的苦,说着说着,自己一时情难自禁,抱着坟头狠狠哭了一场。
哭完了,觉得心情比较畅快点了,收拾自己来时候带的篮子,一个人孤零零地从贺兰山上下来,伤感了一路。结果刚进家门,就看见胡大进门,招呼也不跟她打一句,进屋倒头就睡,她还以为怎么了。走过去仔细瞅瞅儿子的脸,还摸摸额头,不烫也不发烧,不是感冒。
发现也没有愁眉苦脸,看样子像是累着了。刚才可把她吓着了,她胡思乱想了很多,甚至想到是不是儿子那说好的媳妇要跑了,儿子伤心的。要真是那事,上心吧,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,不上心吧,儿子的终身大事。
从小打骂孩子习惯了,要跟儿子好好说话,她突然觉得很难。一个人在厨房想着事,炒菜的时候一不留神将菜给炒焦糊了,不是味太冲,她都不会反应过来。
懊恼地不行,将菜倒到猪巢里,回来又重新炒了一锅。作为补偿自己对儿子的不称职,她决定要给儿子好好做顿好吃的,收拾心思,自己在锅台上忙活开了。
也就一盏茶的工夫,她做好了菜,正准备烧汤呢,小儿子就从后面窜进来,大呼大叫的喊道:“妈,要下雨了,要下雨了!”
不等她反应过来,又跳着跑了出去。
她突然想起来,自己给儿子晒的荞皮还在院子里呢,那是准备儿子结婚枕头做芯子用的,是她在场部好不容易淘换回来的宝贝,可不能让雨淋着了。
连忙放下碗筷,灭了灶台的火,出门来抢收东西。院子里不能雨淋的东西倒不少,胡四在那里正跳脚的往厢房里收呢。她撇眼一看,那院中间的石桌上还有她晾晒的调料呢,抬头一看天,乌云黑压压一片正往头顶赶。
再瞅远处的贺兰山上,已经灰蒙蒙一片,看不清山的轮廓了,看来这雨不小!她着急了,连忙喊胡大起床帮忙收东西,她两人来不及啊。这些东西要被水淋湿了,那真叫可惜了。
胡大睡得迷糊,还是听见了喊声,声音不对劲,透着股紧张,他以为做梦呢,呼得就被惊醒了,还以为妈出事了。等他回过神来,就听院子里母亲在一个劲的忙活着什么还喊着他的名字,让他起床帮忙收拾东西,声音透着股急切。
摇了摇昏沉沉的头,感觉有股尿急,兴许是晚上提神茶喝多了的缘故,急忙跳下炕,趿拉着鞋,赶紧出了屋子,几乎连蹦带跳着去了屋后。
张秀莲一看大儿子起来了,就稍微松了口气,但手下没停,抓紧时间吆喝老四收拾要紧的东西,那些农具什么的先别管,先紧着调料和荞皮收拾,要不然被雨淋湿了,这些东西就不能用了。
胡大解决完尿急,蹦着出来,边蹦边提上了鞋子,一看妈和兄弟在院子里抢着收拾东西。他还没问出口来,天上呼啦啦一道亮光闪过,他警觉抬头一看,贺兰山上的乌云正压过来,电闪雷鸣,轰隆隆!震地大地都在摇晃。
这是要下雨了,赶紧啊,他也加入了抢东西的行列。等他们母子三人将院子里着紧的东西都收进屋子,雨点敲着雷声,很快很急,倾盆而下。刚闯进院子的胡二、胡三就短短半截路,弄得狼狈不堪,浑身就跟落汤鸡似得。
一群人喘口气,感叹完这雨真大,就各忙各的。胡大迷糊劲刚过,正站门口张望这难得一见的大雨,呼啦一声,大雨瓢泊的雨幕中,钻出一个人来,还没有看清是谁,已经挤进了屋子,来人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。
浑身湿漉漉的,从头湿到脚,地下都落了一滩水,撞了胡大一身水。仔细一看,这不是晓霞吗?
白晓霞走的急,出门没注意看天上,也没带雨伞,走到半道隐约听见轰隆隆的雷声,往贺兰山上一看,山上已经看不见山头了,天上的乌云正顺着风向这边跑来。
不好,大雨要来!连忙一路快跑,这眼看快要到了,她都看见胡二胡三钻进了院门,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,她就倒霉了。好好地衣服,从头湿到脚,因为夏末衣服穿得薄,雨水将衣服紧紧裹到身上,玲珑浮凸的身材彻底暴露,而且赶得及没有看清楚一脚闯进门来,更加没有注意,一头钻进了一个男人怀里。
“啊!”她叫出了声,这简直羞死人啦!待她抬头一看是胡有华时候,心里面过分的担心却没有了,反而还有种窃喜,虽然很不好意思。
胡有华看见是晓霞,这雨水下得够猛够急,打眼一看,胸脯上两个馒头形状都出来了,还能看见两个小突起。连忙止住自己飘忽的眼神,回头一看,几个兄弟都去里间换衣服了,这会没人看到。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披到晓霞身上。
他还担心晓霞进屋里去呢,娘这会去厨房了,不在这屋,几个半大小子这会肯定脱光了换衣服呢。
“不是,晓霞你咋跑来了?”胡大有点纳闷,“这下大雨,你也不打把伞,都淋透了!”
屋子里听见外面来人了,还是“大嫂”,就听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,里屋很快没有动静了。胡有华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巾给白晓霞,让她擦擦头上的水,一个劲地招呼,别让她感冒了。
白晓霞一看胡大这么体贴,心里甜兮兮的,低头在哪里擦着头发,打眼用双迷人的凤眼看着胡有华,胡有华因为衣服给了晓霞,身上就穿了件背心。
虽没有雄壮的腱子肉,但是男性气息强烈的上身,还是心上人的几乎****的上身,让她看见,心里面多少有些心慌,忙止住走光的眼神,不敢再看胡大。
胡有华也意识到了问题,钻进厨房将母亲拽来,让她给晓霞换身衣服,说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。
等白晓霞去换衣服了,胡大转身就进了里屋,想穿件衣服,结果进去一看,一个一个都包了个严实,显然都裸着钻进了被窝。那堆衣服也没来得及收拾,就团了一堆堆在地下。
“你们?”胡大哭笑不得,赶紧吆喝道:“起来,穿衣服,妈饭都做好了,有啥不好意思的呢,赶紧的,饭都快凉了。”
兄弟几个穿戴整齐,出来厨房一看都有点傻眼,白晓霞穿着妈的衣服可真好看,几个傻愣愣的都站在那里看呆了,胡有华最先反应过来,有点不好意思,结果回头一看,几个兄弟更不堪,这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。
张秀莲刚摆上碗筷,一抬头看见几个孩子看人家女孩子都看傻了,就咳嗽了一声,招呼着吃饭,几个大小子这才惊醒过来,忙奔着饭桌过去抢凳子,活脱脱没长大的表现。
闹得白晓霞脸上有点发红,因为轮到她没有凳子了。胡大反应快,一把将自己凳子给了白晓霞,并道歉道:“小时候,妈喊开饭,我们几个这是习惯了,不好意思啊,让你见笑了。”凳子让给白晓霞,他就折回堂屋里搬了把椅子过来,坐着一起吃饭。
白晓霞本来是来问姐姐的事,结果这场大雨,当着他的家人怎么说出口,再说,换个屋子,这一家子都在呢,自己和胡大单独待个屋子,让人多难为情。
“这该死的雨!”虽然在吃饭,但味同爵蜡,看得张秀莲心里一紧一紧的,“怎么得,这是吃不惯我做的饭,还是看不上我的手艺啊?”她心想:“我灶台收拾的也干净,看这姑娘到底是个啥意思,这吃饭咋比吃毒药都难看?”
“咳!”张秀莲有点尴尬地问:“晓霞,你吃不惯阿姨做得饭?”
“啊!不是的阿姨,我刚走神了,你做的饭很好吃,真的!”说完还猛扒了两口,表示她喜欢吃。张秀莲一看这还好,好歹这姑娘不是挑剔她做的饭,这刚刚有点动摇的自信又从准儿媳身上给找了回来。
因为当妈的这么一问,回答的人也比较直爽,一时间弄得饭桌上气氛有点尴尬,几个小子平时吃饭大大咧咧的习惯了,有说有笑的,今天多了个人,都不敢讲话,再说这是未来的大嫂,可不能给大嫂留个不好的印象,都一个一个端端的有模有样在吃饭。一席饭,吃得不是滋味,而是叫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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