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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(第1页)

&ldo;尤纳斯呢?&rdo;哈利问。

菲利普怔怔地看着哈利,仿佛搞不清楚眼前状况,也听不懂哈利说的语言。

&ldo;尤纳斯呢?&rdo;哈利又说一遍,然后大喊,&ldo;尤纳斯!尤纳斯,你在家吗?&rdo;

&ldo;嘘,&rdo;菲利普说,&ldo;他在睡觉。&rdo;他的声音恍恍惚惚,像是吃了镇静剂。

菲利普指了指耳机:&ldo;不要吵醒他。&rdo;

哈利吞了口口水:&ldo;他在哪里?&rdo;

&ldo;哪里?&rdo;菲利普侧过了头,看着哈利,仿佛这时才认出他来,&ldo;当然在床上,小孩都要睡在自己的床上啊。&rdo;他的声音抑扬顿挫,像是在唱一句歌词。

哈利将手伸进另一边夹克口袋,取出手铐。&ldo;把手伸出来。&rdo;他说。

菲利普又眨了眨眼。

&ldo;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。&rdo;哈利说。

这是一句常用的话,警校的训练会让人把这句话深深印在脑子里,这句话主要是设计用来让被捕者放松下来。然而当哈利听见自己说这句话时,他立刻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挡住卡翠娜的射击线,而原因并不是鬼魂。

菲利普像是哀求般举起双手,钢制手铐铐上他细长多毛的手腕。

&ldo;待在这里,&rdo;哈利说,&ldo;她会负责照顾你。&rdo;

哈利直起身来,走到门口卡翠娜站立的位置。她已把枪放下,对他微笑,眼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,眼眸深处似乎有火在焖烧。

&ldo;你没事吧?&rdo;哈利低声问道,&ldo;卡翠娜?&rdo;

&ldo;当然没事。&rdo;她笑说。

哈利迟疑片刻,然后继续向前走,爬上楼梯。他记得尤纳斯的房间在哪个位置,却先打开其他房门,想拖延可怕时刻的到来。菲利普的卧房虽然没开灯,但还是看得出双人床的轮廓,床上另一边的单人被已被移走,仿佛他已知道她不会再回来。

接着哈利来到尤纳斯的房门口。他先清除脑中所有的思绪和影像,然后才打开门。黑暗中传来一种杂乱又不和谐的细致叮叮声,虽然他看不见任何东西,但他知道开门所产生的气流扰动了一小排细金属管;欧雷克的卧室天花板也挂着同样的金属风铃。哈利走进房内,模糊中看见有个人或有个东西盖在被子下。他聆听是否有呼吸声,却只听见风铃持续的震动声,迟迟不肯散去。他将手放在被子上,突然间全身因为恐惧而麻木。虽然这个房间里没有东西呈现出实质上的危险,但他知道自己恐惧的是什么。他的前任上司莫勒替他指出过这一点:他恐惧的是自己的人性。

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,露出下方的躯体。那是尤纳斯。黑暗之中,尤纳斯看起来真的在睡觉,只不过他双眼微睁,瞪着天花板。哈利注意到尤纳斯的前臂贴着一片护创胶布。哈利俯身到他半张的嘴巴前,触摸他的额头,竟吓了一大跳,因为哈利的手触摸到温暖的肌肤,耳际感到一丝热气吹过,接着便听见一个昏沉的声音说:&ldo;妈咪?&rdo;

哈利对自己的反应毫无准备,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想的是欧雷克,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小时候从床上醒来,以为母亲尚在人世,便冲进他们奥索普乡老家的父母卧房,却只看见双人床上孤零零地只剩一边的被子。

哈利不能自已,眼里突然涌出泪水,直到尤纳斯的影像在眼前变得模糊。泪水滚落脸颊,留下温热的痕迹,顺着纹路流到嘴角。他尝到了咸涩的滋味。

第四部

20 太阳眼镜

第十七日

早上七点,哈利打开拘留所二十三号囚室。菲利普&iddot;贝克衣着整齐坐在铺位上,一脸空洞望着哈利。哈利将他从值班室拿来的椅子放在囚室中央。这间囚室占地五平方米,专供过夜人犯或警署的关押罪犯使用。哈利跨坐在椅子上,拿出一包皱巴巴的骆驼牌香烟,拍出一根,朝他递去。

&ldo;在这里抽烟是违法的吧?&rdo;菲利普说。

&ldo;如果是我坐在这里等待被判无期徒刑,&rdo;哈利说,&ldo;我想我会冒这个险。&rdo;

菲利普只是盯着哈利瞧。

&ldo;来一根嘛,&rdo;哈利说,&ldo;要偷偷抽烟的话,没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过瘾了。&rdo;

菲利普冷冷一笑,接过哈利拍出的烟。

&ldo;尤纳斯没事,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为他了,&rdo;哈利说,拿出打火机,&ldo;我跟班狄森夫妇谈过了,他们同意照顾他几天,社区工作人员还来跟我争论,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。警方还没公布你被捕的消息。&rdo;

&ldo;为什么?&rdo;菲利普问,将烟凑上打火机,小心翼翼吸了一口。

&ldo;我等一下再回答这个问题,不过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合作,我就没办法再压住这个消息。&rdo;

&ldo;啊哈,你是来扮白脸的,昨天讯问我的那个是黑脸对不对?&rdo;

&ldo;没错,贝克,我是来扮白脸的,可是我想私下问你几个问题,你告诉我的事不会也不能用来对付你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&rdo;

菲利普耸耸肩。

&ldo;昨天讯问你的警官叫艾斯本&iddot;列思维克,他认为你说谎。&rdo;哈利说,朝天花板的烟雾警报器吐出一口蓝烟。

&ldo;说什么谎?&rdo;

&ldo;你说你跟卡米拉&iddot;罗西斯只在车库里说了几句话,然后就走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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