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人之初,性本善,烟袋锅,炒鸡蛋,学生吃,先生看,馋得先生啃锅沿……&rdo;
&ldo;住口,孺子不可教也。&rdo;
不由分说,那长长的戒尺落到了那孩子的头上,孩子哇哇大哭,先生气得浑身发抖:
&ldo;说,是谁教你的?&rdo;
那孩子抖做一团,用眼瞟着安德海,而安德海正装模做样低头读书。先生心想料这孩子也编不出这些坏词儿,现在逼着他说,他肯定不敢说,还是忍一忍,等以后慢慢再说吧。后来,先生把那个小孩子的爹娘找来了,他爹娘又是打,又是骂,又是哄,总算知道是安德海教他背的歪诗。先生想到安家夫妻盼子成龙心切,从牙缝中挤出一点钱供儿子读书,可安德海虽聪明过人,但心思没有全用在学习上,暗自感叹安德海是不成大器。
那汤家的&ldo;汤包子&rdo;本来是进城读书去了,可他顽劣成性,不到一学期便被学校开除了。&ldo;汤包子&rdo;进的是教会学校,当时称为&ldo;洋学堂&rdo;,先生都是不扎大辫子的&ldo;洋人&rdo;,他们用流利的英语讲话,有些夹杂着些生硬的中国话。&ldo;汤包子&rdo;刚一进校,一切都很陌生,都很新鲜,他还算规矩,虽然听英语就像听天书,可他在学堂上还能坐住。可时间一长,同学之间也混熟了,他的胆子也大了,他便开始蠢蠢欲动,想出个什么花样来显露一下自己。一天,&ldo;洋先生&rdo;刚踏进班里,他向学生说了句&ldo;goodorng&rdo;(早上好)下课时,他又说了一句&ldo;gooddbye&rdo;,同学们规规矩矩地回礼,齐声喊&ldo;goodbye&rdo;。&ldo;汤包子&rdo;回到宿舍反复嚼磨:嗨,有了。
&ldo;goodorng&rdo;,洋先生先问了一声好。
&ldo;狗逮猫儿你。&rdo;
就在同学们齐声向先生问好的时候,这一句话显得特别刺耳,洋先生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反应。一堂课下来,&ldo;汤包子&rdo;得意洋洋,因为当他回了一句&ldo;狗逮猫儿你&rdo;时,同学们纷纷回头看他,有几个顽皮的男孩还悄悄地翘起大拇指,表示赞赏。下课铃一响,洋先生的&ldo;goodbye&rdo;还没落音,&ldo;汤包子&rdo;的&ldo;狗头摆儿&rdo;便应声而起,这声音又尖又硬,引逗的同学们哄堂大笑,有的同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洋先生大叫一声:
&ldo;放肆,滚出去!&rdo;
后来,&ldo;汤包子&rdo;向洋先生认了错,陪了礼才算息事宁人。
可不久,&ldo;汤包子&rdo;又来一计,他看见洋先生脖子里总是挂个十字架,他便趁先生不在时,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头秃驴,那秃驴的脖子上也挂了个十字架,引得同学大笑,谁知这时洋先生从背后突然窜上来,对着&ldo;汤包子&rdo;的脑袋就是一拳,&ldo;汤包子&rdo;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眼冒金花,差一点没昏倒。结果他被学校开除了。
&ldo;汤包子&rdo;只好回到汤庄子读私塾,从县城回来,他多少见了点洋玩意,更不把比他小、比他弱的人放在眼里,而安德海此时也不是两年前的小土包子了,他在不断地扩展自己的势力,发誓要与&ldo;汤包子&rdo;见高低。私塾学堂已不再是两个孩子学知识的地方,而变成了他们明争暗斗的&ldo;战场&rdo;。他们由原来的撕打与污辱&ldo;升级&rdo;为斗心斗智,结果闹得学堂乌烟瘴气,两个孩子都被赶出了学堂。
安德海再次失学,他的最高学历是三个半月的私塾。
失学在家的安德海好像整个变了个人,在爹娘眼里,儿子虽从小灵机、点子多,但他还算是老实、本分的孩子,哪怕是卖鸡
蛋回来,他连一个铜子也不扣,每次都是如数交给爹娘,而且儿子很能吃苦耐劳,也很孝顺爹娘。可自从和&ldo;汤包子&rdo;暗中叫劲以来,他的鬼点子变得多了起来,有时候半晌不说话,眼睛直愣愣地瞅瞅地、看看天,农活也懒得做了,渐渐地,人也瘦了许多。做娘的心疼儿子,曾三番五次地想从儿子口中得到点什么,可每次都让她失望:
&ldo;海呀,咱不是读书的命,你瞧,咱们人老几辈子都种地,也没饿死一个人。&rdo;
&ldo;不读书也好,读书呀、背书呀、写字呀,也挺累人的。&rdo;
娘一个人唠唠叨叨地安慰着儿子,可儿子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。儿子自有儿子的打算,他要出人头地,他要让&ldo;汤包子&rdo;跪在地上叫他&ldo;爷&rdo;,为了实现那一&ldo;宏伟&rdo;目标,自己必须从现在起学得狠一些。从前听大人们说过&ldo;无毒不丈夫&rdo;,大丈夫就要学得心硬一点。他虽然与&ldo;汤包子&rdo;势不两立,但安德海暗中也佩服&ldo;汤包子&rdo;的手段要比自己高明一些,怎么才能学到手呢?对,拜&ldo;汤包子&rdo;为师。
拜&ldo;汤包子&rdo;为师,对于安德海来说似乎荒诞了一点,他们是一对冤家呀,可安德海偏偏就这么做了,他安德海要做大丈夫,就得先学会忍耐,等本领学到了手,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这叫能伸能屈,非特殊之人是做不到的。那年,安德海仅十周岁。
&ldo;汤包子&rdo;被洋学堂开除,被私塾先生轰出学堂,也觉得很没面子,他已经15岁了,个头长得又高又细,活像一只大蚂虾,汤二掌柜也深感这个宝口单传子不争气,整日唉声叹气,生怕儿子将来无力继承家业,败了他的万贯家产。&ldo;汤包子&rdo;也感到爹对自己的不满,在家呆着也无聊,便吃饱了没事出去散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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