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炎没有说话,他静静的盯着雪莹,两人相视而坐。
在雪莹颤抖的目光中,陆炎缓缓的,拉起了她的手。
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的手指似乎都是微微抖动了一下。
陆炎搭住她的手腕,如玉般精致的手,冰凉无比,雪莹的脉搏十分虚弱。他催动体内的真气朝着雪莹手腕处的经脉涌去,却发现雪莹体内的经脉空空荡荡,她的丹田之中竟然没有一丝真气。陆炎漆黑的瞳孔似乎骤然收抽搐了一下,胸口痛的厉害,&ldo;你散功了?&rdo;
&ldo;嗯。&rdo;雪莹虚弱的笑了笑,望着陆炎,目光清澈,&ldo;你那时昏迷不醒,脉搏凌乱,随时都有生命危险,如若我不散功传你真气,你便死掉了罢。&rdo;
陆炎忽的有些不敢正视雪莹的目光,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愧疚和自责,低下头,神色黯然,&ldo;散功之法,乃是自毁丹田气海,从而使数日之内功力大增,但是数日之后,一生的苦修便都付诸东流了。&rdo;
&ldo;终究都是要死的,只是早晚不同罢了。至少,救了你,死前还是能有人陪我说说话的。&rdo;雪莹微微一笑,如同百花盛开,倾国倾城。
只是,这笑容,似是有些痛楚和苍白。
&ldo;翠微竹林一战,我将你所在的忍者据点剿灭了,你应该是一直想要杀我的罢。&rdo;陆炎忽的感到莫名的平静,只是一瞬间,似乎有种超脱生死,看穿世俗的感觉,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。他不由暗暗想道,真是造化弄人,若不是这洞窟崩塌,只怕日后,雪莹与自己似乎早晚是会有一场生死决战的罢。
&ldo;是的。&rdo;雪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,脸色恢复了冷艳,&ldo;只是现在,情况不同了,没有食物,你我早晚都是会困死在这里的罢。&rdo;
陆炎直视着她,道,&ldo;今日我的命是你救的,如若我们能够脱困,我这条命,你随时来取,我绝不反抗。&rdo;
雪莹嫣然一笑,黛眉一挑,&ldo;那好啊,只是要先出了这洞窟再说罢。&rdo;
陆炎叹了口气,&ldo;貌似,真的要死在这里了。&rdo;
为了节约真气,陆炎不得不撤去了七杀蚩尤旗,橙红色的光芒褪去,石缝间再次回到了黑暗,黑暗狭窄的空间内,陆炎和雪莹就这么静静地对坐着,相视,久久都没有说话。
过了许久,雪莹似是叹了口气,缓缓的说道,&ldo;其实,我是怕黑的。&rdo;
陆炎慌忙再次催动七杀蚩尤旗,橙红色的光芒再次照亮了狭窄的洞窟。
他的语气中似乎是有些嘲弄,&ldo;一向残酷的冷女忍者,也会怕黑?&rdo;
&ldo;你不懂的。&rdo;雪莹的眼睛很亮,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洞壁,延伸到了未知的远方。
陆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,不由有些尴尬,反问道,&ldo;那你说说看?&rdo;
雪莹淡淡的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明眸皓齿,一笑倾城,陆炎竟是看的有些痴了。
失血过多,加上食物匮乏,雪莹最近清瘦了很多。
红颜似水,伊人憔悴。
&ldo;看来,我是要比你先死的了。&rdo;雪莹虚弱的笑了笑。
陆炎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,如同被利刃割裂一般,忽的,他的肚子&ldo;咕噜&rdo;叫了一声,他不由苦笑着摇摇头,&ldo;没想到,我等内家高手,最后不是死于沙场,而是饿死在这荒凉的洞窟之中,可笑,可笑。&rdo;
&ldo;饿死?&rdo;雪莹低声的自语道,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,望着陆炎,忽的问道,&ldo;你可曾吃过人肉么?&rdo;
陆炎心底一凉,没想到雪莹竟会说出这等骇人的话来,不由摇摇头,&ldo;别开玩笑了,怎么可能。&rdo;
&ldo;我确是吃过的。&rdo;雪莹的嘴角扯出一丝痛苦的笑。
&ldo;呃,你别吓我。&rdo;看到雪莹的表情,陆炎不知怎么的,只是觉得心底有一些凄然。
雪莹面色平静地望着陆炎,&ldo;作为本多大名的女儿,我必须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忍者,而忍者选拔的第一课,便是将我们数十人锁在一个阴暗的黑屋里,我们都没有食物,每个人只有一把苦无,只有自相残杀,最后活下来的人,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忍者。&rdo;雪莹的眼中似乎有淡淡的光芒闪烁,似乎涌现着某些回忆。
&ldo;你活了下来&rdo;陆炎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&ldo;和我同组的人,都被我杀了。&rdo;雪莹语气忽的变得很僵硬,她眼神呆滞,似乎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,&ldo;那是我第一次杀人,用父亲交给我的忍术,连杀九人。当时我好怕,黑暗之中,她们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,眼睛像鬼一样地盯着我。&rdo;雪莹忽的忍不住啜泣起来,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,&ldo;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眼神,那些,那些恐惧的眼睛,真的很可怕。后来,后来实在饿得不行了,只能只能去吃她们的肉。&rdo;
陆炎有些头皮发麻。
&ldo;你现在一定在想,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忍罢。&rdo;雪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,神色黯然,&ldo;记得那时,我一个人缩在那间黑屋的角落里哭了很久。那十天的黑暗中,周围的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霉了,空气里到处都是恶臭。我就这么一直躲在角落里,睁眼闭眼,脑子里全都是她们死前的景象,她们的眼睛似乎一动不动地瞪着我,可是现在,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撑过那十天的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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