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。
镇国公府。
慕玖房里的灯已经熄了好久,茗玥的轻鼾声也在外间的暖阁里响起,有一股子暖暖的烟火气,让人心安。
慕玖却并不在屋子里。
慕玖后院的小花园子里,两条人影持剑激舞正酣。是慕玖和鱼婆婆。
慕玖出招轻灵,鱼婆婆却剑式老道,一招招化解剑招于无形。
咻——!一声轻啸掠过,鱼婆婆蓦地停下剑招,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。
慕玖也收了剑,静静地站着不动。
鱼婆婆侧耳听了片刻,低头朝慕玖耳边说了句什么,飞身掠上房檐,轻得像一片黑羽,很快就飘然无迹了。
慕玖顿了顿,也一轻身跃上了屋檐,竟然也是轻灵无声。
她怔了怔,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也有这般轻敏,而后便顺着屋檐矮身而行,像一只柔若无骨的小猫,悄无声息。
此时慕虞战和左凝玉的上房,也是一片寂静,花园的池塘里偶尔有一两声蛙鸣,也孤单羞怯,叫两声便跳开了。
慕虞战和左凝玉却并未安睡。
左凝玉轻道:“国公爷明儿个可是要进宫面圣?”
慕虞战:“是,本来今儿个就要去了,圣上派了身边的吕卫公公来传旨,说圣上身子有些不爽,定了明日进宫。”
左凝玉:“圣上问东鄞的事,你自己晓得如何应对。若是圣上问起玖儿的婚事,你该怎么回?”
慕虞战轻叹:“圣上怕是还不知道吧?珞贵妃身边的嬷嬷来,不是说还没有向圣上禀告吗?”
左凝玉:“这事可没有一定的,万一圣上知道了呢?这个景拾遗闹得忒不像话,现下满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,说昀炀王定下了镇国公千金慕玖,说得有鼻子有眼的。圣上也有耳目,怎会全然不知?”
慕虞战:“那也只能见机行事吧。咱们玖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,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?”
左凝玉轻嘁了一声。
慕虞战:“你不要嘁,我说的是当真的话。凭他是什么皇子王爷,只要咱们玖儿不肯,就是不行!”
左凝玉压低了声音:“你又来了,难不成是我逼玖儿嫁了?如今你也明白了,这景拾遗是玖儿最好的选择,难不成你想把她交给不知根底的什么臭男人吗?”
慕虞战声音迟疑:“根底倒是知根底,就不知道性情脾气如何,若是两人再合不来,岂不是委屈了玖儿?”
左凝玉没有出声。
慕虞战又道:“要不咱们再捡选捡选,或许有更配玖儿的人呢?”
左凝玉冷笑:“你倒是说说,除了景拾遗,还有谁能让你放心?”
慕虞战的叹气声简直像是在哭:“就这样把玖儿嫁给这个混世魔王,我心里不甘啊!”
窸窸窣窣——!屋檐上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,慕虞战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,手上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。
左凝玉也坐起,腰背直立,警惕地看着屋外。
两个人同时喝道:“什么人?”
屋檐上似有风声掠过,院子里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。
不一刻,鱼婆婆的声音传来:“国公爷,夫人,是我。”
左凝玉披衣出门,就见鱼婆婆站在月光下,摇曳的树影儿映在她脸上,斑斑驳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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