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满在程芷依怀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少焉看,他听不懂大人之间的对话,然而,他却真心喜欢眼前这个年轻的叔叔。
只见,满满咧开嘴笑了,朝许少焉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奶声奶气地喊道:“叔叔抱抱——叔叔抱抱——”
许少焉眼角眉梢都爬满了笑意,眼中流露出琉璃般光彩,高兴地往前走了几步,伸手摸了摸满满粉嘟嘟的小脸蛋:“小朋友好可爱……”
他抬起头来望着程芷依,征求她的意见似的:“我可以……抱一下他吗?”
不知为何,程芷依心中一动,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感觉笼罩,似乎觉得这个男人是要来抢走她心爱的儿子的。她抱着满满下意识地退了两步,眼中有一丝惊慌:“你、你是客人……怎么、怎么可以让你报呢。而且,满满很调皮的!”
然而,满满似乎并不知道他妈妈的惊慌,仍然笑得灿烂,不停地晃着胖嘟嘟的小手:“叔叔抱抱——”程芷依不悦地轻按着满满的手,细声细气哄道:“叔叔饿了,咱们让叔叔先吃饭好不好?满满不是也饿了吗?妈妈带你去吃饭……”
程芷依抱着满满朝餐厅走去,满满不开心了,小脸皱成了一团,趴在他妈妈身上可怜兮兮地望着许少焉,许少焉的心瞬间融化了,恨不得将满满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两口。
许少焉抬脚想要跟过去,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,程爸爸和程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程妈妈脸上有一丝担忧,好好地看了许少焉一番,才低声说道:“好孩子……这么多年不见,你瘦了许多……”程妈妈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隐隐闪烁,“赶紧去吃饭吧!你也饿了……”
一顿饭吃得很长,程芷依和程妈妈喂满满吃饭,满满却只顾着摆弄手中的玩具,吃得断断续续。程爸爸闷声不语地低头吃饭,许少焉倒是不曾停下手中的筷子,只不过眼睛却牢牢钉在程芷依和满满身上,心中感慨万千——
三年了,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和程芷依坐在一起吃饭,还能看着她漂亮的脸庞。没想到,如今,她竟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,身边还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!
一个时辰之前,许少焉还曾私心怨恨程爸爸和程妈妈,然而如今看到他们把程芷依和满满照顾得这么好,他忽然对他们心存感激了。
看到许少焉含情脉脉地盯着程芷依看,程爸爸忍不住轻声咳了咳,许少焉慌忙将视线收回,埋头扒饭……
好不容易把满满喂饱了,程芷依和程妈妈这才有时间吃饭。程爸爸抱了满满到客厅里玩,许少焉却赖在餐桌上不走,目不转睛地盯着程芷依看。
话说,吃饭的时候被人这般死死盯着,谁还吃得下?程芷依脸上不悦,瞟了许少焉一眼:“你看够了吗?”
“啊?”许少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微微红了脸,“呃……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……”
这是赞美吗?然而,他的赞美却让程芷依莫名地烦乱,脑海中有一匹白驹,哒哒地踏过,震得她的脑袋忽然嗡嗡地响。她莫名地不悦起来,蹙眉看着许少焉:“为什么看到你我就会觉得不舒服?你到底是谁?”
程妈妈闻言脸色微变,赶紧笑着劝许少焉:“你去客厅陪满满玩吧?让我们好好吃饭……”许少焉讪讪地站起身来,然而还没离开座位,程芷依却激动地喝道:“不许你碰满满!”
话一出口,程芷依都被自己异常激烈的反映给吓到了——怎么可以对客人这般无礼呢?然而,为何眼前这个男人会让她感觉不安?仿佛,他会给她带来灾难,会给满满带来灾难……
程妈妈和许少焉也都被吓到了,惊讶地望着程芷依,程芷依的脸上浮出一丝苍白:“满满、满满不喜欢陌生人!你、你不要靠近他……他、他会哭的……”
程妈妈眉头皱了起来,忧心忡忡地柔声问她:“依依……你怎么了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她担心程芷依的抑郁症,担心她的情绪会有太大的波动。
“没事!”程芷依不悦地拧着眉,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戳在米饭里,恶声恶气地说道。因为抑郁症,她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,因此脸上的不欢喜那般明显,看得许少焉心酸。
“那……我先出去了……”许少焉怕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会惹程芷依更加不快,于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告退。
“不许你碰满满!”程芷依仍不忘恶声恶气地“警告”,许少焉哭笑不得……
“你——不喜欢这个人吗?”程妈妈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,装作随意地问道。
“不知道……只是有点担心……”她从未去深思自己是不是不喜欢这突然出现的男人,只是不知不觉就对他心存戒备。
“担心什么?”
“我也不知道担心什么……反正,就是有点担心!”程芷依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,抬起头来盯着程妈妈,认真地问道,“妈——我和这个男人之间,是不是有什么仇恨?”
仇、仇恨?不是爱吗?
“你、你怎么会这么认为?”程妈妈惊讶地问道,“或许,你想起了什么?”
“刚刚在我们家门口,他说……他曾经对不起我,要我原谅他,好像,我应该恨他……我是不是曾经很恨他?”
恨?怎么会恨呢?当年,你是那么爱他……
然而,这些话,程妈妈却不想说,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和蔼笑道,“那些都是过去了,他、他曾经对你很好,你不该恨他的……”
不该恨他……可是,可是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,她会莫名地难过起来?她知道他一定是自己的旧识,只是她忘记他了!
她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,然而脑袋却莫名地烦乱起来,心中闷得慌,仿佛掉了什么东西一般,怅怅然若有所失。她隐约觉得,和他有关的记忆是痛苦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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