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定城外,战鼓声声,刀枪林立,燕军的气势如虹。
朱棣身披铠甲,骑在高头大马上,眼睛布满血丝,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座坚固的城池。
这些日子的激战下来,城墙上的鲜血已经将石块染红。
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战场上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“陛下,我们的士兵士气低落,真定城久攻不下,若继续强攻,恐怕损失会更大。”姚广孝站在朱棣身旁,低声劝说道。
朱棣紧锁眉头,虽然心底怒火中烧,但他也明白姚广孝的话并非虚言。
他环顾四周,看到士兵们疲惫不堪,许多人身上都有伤口。
真定城的守军不仅防守意志坚定,而且组织得当配合默契,再这样下去,恐怕只会白白损耗己方的兵力。
姚广孝继续说道:“陛下,依臣之见,不如先行退兵,回到北平整顿,再图后举。这样不仅可以保存实力,还能给敌人造成我们有所图谋的假象,打乱他们的防御计划。”
其实姚广孝没有说出口的是,他能感受到,通过诈降诱杀、先帝神主灵牌、周公辅成王论等事情,朱棣已经有些被愤怒的情绪裹挟。
主不可以怒而兴师,将不可以愠而致战。
合于利而动,不合于利而止。
朱棣是一代雄主,这个道理他也懂,但是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?
也是出于这个考虑,姚广孝劝朱棣暂时撤军,回北平冷静冷静,避免他冲动恋战。
朱棣沉思片刻,终究还是让理智战胜了恨不得不惜一切代价踏平真定的愤怒情绪,最终点了点头:“此言得之。”
“传令全军,撤退回北平。”
命令一下达,士兵们纷纷开始收拾营帐,准备撤退。
朱棣骑在马上,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块让他啃不下来的硬骨头,决然回头,不再留恋地扬鞭北去。
燕军在朱棣的命令下撤退,真定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。
盛庸和铁铉谨慎地派侦察兵四下探查,几经确认,燕军的确撤退,并非诱敌之计。
此时的真定城内外,尸横遍野,战火的痕迹随处可见。
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的气息,天空中还盘悬着食腐的秃鹫。
城内的百姓们虽然松了一口气,但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安和恐惧。
……
宁书涯带着一马车从白虎节堂偷来的书卷军文,一路从德州往真定赶来。
马车行进在崎岖的道路上,车轮碾过枯枝败叶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。
宁书涯坐在车厢里,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,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。
军文重量不轻,马车速度有限。
直到燕军撤退的三天之后,宁书涯、王凌云以及瞿能三父子才终于抵达真定城。
尚在城外,众人就见到了尸横遍野的惨状。
真定城门缓缓打开,宁书涯等人被迎入城内。
城内的气氛,更是显得沉闷压抑。
战火熄灭后的城市,仿佛还在回响着昨日的厮杀声。
芮依艺和蔺君成,迎接出来。
大战刚结束,盛庸和铁铉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,暂时无暇分身。
看到宁书涯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,芮依艺快步上前,几乎就要冲了上来。
她突然意识到,周围还有旁人看着,不由得在离宁书涯还有几步之遥处,生生地止住脚步。
“回来了?”芮依艺轻声道。
“回来了。”宁书涯轻笑道。
“一切可好?”芮依艺望向宁书涯那干净的笑容。
“一切都好。”宁书涯看着芮依艺那清丽的容颜。
很快,蔺君成把朱棣大军围城的事情,给宁书涯等人简要地介绍了一遍。
宁书涯站在城门上,看着当日铁康安受刑处,内心五味杂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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