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时,程芷依正心绪烦乱,即使林之皓眼中的愤怒和震惊千真万确,她也不想多看他一眼。潜意识里,她认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和林之皓有关。即使林之皓真的是被人陷害的,也是因为他的存在,许少焉才会怀疑起她的真心,所以,她讨厌林之皓。
她迈开步子,继续往前走去,不想和眼前这男人有任何的纠葛。然而,林之皓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,逼得她不得不面对他。他的眼神无比哀切,俊美的脸庞上那双浓郁哀伤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动容,然而,程芷依却并不掩饰她眼中的厌恶。
“你……爱他吗?”林之皓无比痛苦地问道,“我真的,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吗?”
“是的!我爱他!”程芷依的语气仍然没有一丝温度,“我只爱他一个人而已!而你对我来说,根本什么都不是!”
听到她无情的话语,林之皓的心狠狠地痛了痛,眼中的哀伤更加浓烈了,然而,他定定地盯了她片刻,终于还是嚅嗫着唇说道:“即使这样,我也不会放弃你的!”
“因为年少的无知和畏怯,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,无论如何,我再也不会放弃你了。”想起这些年的艰辛,林之皓仍然心酸难过,语气也不禁颤抖起来,“我爱你如昔,无论你是否还爱我,我都不介意,只要能在你身边,这就够了……”
说到最后,他的眼角已开始泛起晶亮的泪水,听到他说“爱你如昔”的时候,程芷依终于有一丝动容,然而,这一丝动容并不是因为心疼,而是因为怜悯。
“够了!”程芷依冷冷地打断林之皓的话,“那些都已经过去了,而过去的,就让它过去吧。你我之间,再无可能,我劝你还是早早地放手吧!”
她冷冷地说着,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,竟还好心好意地“劝”林之皓放手,可想而知,如今林之皓在她心中真的什么都不是了——如果许少焉也弃她而去了,那么,多年以后,他是不是也会什么都不是?
她忽然觉得释然起来,如果许少焉真的会和她分手,那么,她也不至于活不下去,多年以后,她仍然可以活得很好,而他,一定会后悔的,一定会的!因为,她确确实实是清白的!
“是因为许少焉吗?”林之皓红着眼心有不甘地问道,“是不是因为他,你才不肯原谅我?”
“不是因为他,而是因为我自己。”程芷依淡淡地道,“我愿意原谅你,但不愿意再爱你——即使许少焉不会在我的生命中出现,我也不会接受你!”
要知道,缘分这种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,如今,她和林之皓缘分已尽,已经过了彼此最信任、最深爱的那几年,多年以后,怎么可能再有当初的心情和心境?
听到程芷依的话,林之皓沉默了,沉默着。他不明白,这么多年来,他的爱可以不变,为什么她的爱却会变呢?而那个许少焉,到底有什么好?谁不知道他是花名在外的风流财子,他会一心一意对待她吗?
“许少焉他……配不上你……”林之皓嚅嗫着唇,黯然地说道。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?因为爱她至极,她在他眼中便是最美好的存在,于是,在他看来这世间便没有一个人可以配得上她了。
同样的道理,因为程芷依深爱着许少焉,因此,许少焉在她心中便是美好的,而林之皓却说出这样的话,程芷依难免不悦,于是反唇相讥:“难道,你就配得上我吗?”
林之皓愣了愣,被程芷依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,程芷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便转身离开。然而,刚迈出两步便被林之皓猛然扯进怀中,他紧紧地抱着她,就像是要绑架了她一般。
程芷依心中一惊,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定然会让林之皓大伤自尊,不知道他羞愤之余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?想起以往办的案件,很多都是激愤杀人(1)的,不知道林之皓会不会……
然而,还来不及害怕,双唇便被林之皓猛然吻住了,程芷依一时吓得目瞪口呆,睁大了眼睛看着林之皓的脸在自己眼前渐渐放大……三秒钟之后,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于是,她不假思索地狠狠咬住了林之皓的舌头,抬起右脚狠狠地踩住他的左脚。
林之皓忍不住一阵哀嚎,终于松手放开程芷依,然后,疼得龇牙咧嘴直抽气,从他半张着的口中,程芷依看到了他舌尖一抹清晰的血痕。
看林之皓疼得眉头都皱成一团了,一张俊脸瞬间失色了好几分,程芷依忍不住微微地歉疚——好像,情急之下,她真的很用力地咬了他的舌头的……
许是良心发现,程芷依终于还是没有“趁机”逃走,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林之皓捂着嘴巴“嘶嘶嘶”地抽着气,好一阵子才疼过神来。他皱着眉头,口齿不清地口出怨言:“你、你怎么这么用力……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……哎呦,真的疼死了……”
“活该!”程芷依很好地掩饰了心中那一丝愧疚,冷言冷语地“警告”林之皓,“再有下一次,我绝对不会留情的,一定咬断你的舌头!”
虽然被咬得疼彻骨髓,然而终于还是吻到她了,林之皓心情大好,眉头也舒展开了:“就算会、会被你咬死,我也不怕——我绝不会放弃你的,无论是一年,还是十年,我都会等!”
“那你就等下辈子吧!”程芷依继续泼他冷水,“这辈子,我们早已缘尽。就算我和许少焉真的……”她终究还是不忍说出“分手”两个字,“就算我和他真的再无可能,我也不会回头去接受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男人!”
程芷依说得很绝决,很哀伤,让林之皓听得很黯然。是的,虽然他仍然爱她,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深爱着她,然而,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深深伤害过她的事实!
也许,这就是他的今生唯一对不起她的地方,然而,也就是这“唯一”的爱情污点,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,时不时地要提醒她他曾经的背叛。
程芷依走了,她有气无力地的背影看起来竟比他还要落寞,林之皓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丝愧疚——他已经伤害过她了,如今,他还能为了这自私的爱而继续这场罪恶的交易吗?
可是,一想到如果收手,也许这辈子他就会彻底失去程芷依,然后,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许少焉步入婚姻的殿堂,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疼痛。于是,他默默地告诉自己——
常言道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”,大男人,终归还是要狠心一点,这样,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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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
(1)激愤杀人:刑法学上的概念,是行为人在精神上受到刺激或人身受到攻击、人格遭到侮辱后,情绪失控而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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